直到從陌斂光家離開,牧芸都沒從接受到的信息中緩過神來。
她的好姐妹戀愛了。
甚至跟自己一樣正頭疼着感情問題。
一個不敢說,一個說了,對方不敢接。
真是同病相憐。
牧芸一隻手擱在方向盤上,細細思考着兩小時前兩人的對話。
安諾帶着一個抱着一個大盒子的男生走到車後,敲了敲後備箱,牧芸回過神來,忙把後備箱打開,自己也下了車。
“要幫忙嗎?”
男生兩邊褲腿都有些空,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什麼情況。
“不用不用!沒多重!我來就好”
把大盒子放好,男生又問了一次安諾要不要跟車,得到不用的答案後,他才跟兩人打了招呼,小跑離開回公司了。
從小光那出來安諾就接到了公司的電話,拜托她幫忙送對義肢去醫院。
兩人開車到達,前台接待人員認得出安諾,直接給她報了要去的房間号。
當來到房間門前,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安諾皺了皺眉。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今年年初就見過,女的大着肚子,人快瘦成一片紙了,在醫院的長椅上坐立不安。
“……是你們?”
孫招弟和孫鵬飛齊齊擡頭,前者知道自己媽媽對這個遠方親戚做的事,看着安諾的顔色略帶愧疚和尴尬,後者已經被安諾怼怕了,默默後退了一步。
“諾諾……”
孫招弟企圖站起身,安諾便讓她坐着,老感覺這遠方堂姐快站不穩了。
“裡面是……”安諾糾結了片刻,也沒糾結出裡面那人該怎麼稱呼,幹脆道,“阿姨?”
“嗯,發瘋,從六樓跳了下來,腿沒了。”
“知道了。”安諾語氣淡淡,正準備拉開門進去,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孫招弟身上,“醫院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謝謝。”孫招弟低頭乖順地把安諾給的外套穿上,上面還留着安諾的餘溫在,能讓身體更快暖和起來。
安諾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看了眼孫鵬飛。
“你不進去嗎?”
“不要,她好恐怖,有點晦氣,不過裡面有姨媽請的護工,藍色衣服那個阿姨,你有什麼事可以跟她講。”
“行。”
一拉開門就差點被裡面發瘋尖叫的女人刺破耳膜,牧芸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安諾微微皺了下眉,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穩住了自己。
“你在外面等我吧。”
安諾小聲對牧芸說道。
“不行,我跟你一起,這人一看就是瘋的,等下傷到你怎麼辦。”牧芸在安諾耳邊悄聲道。
病房裡幾個護士還有一個護工都心力交瘁,摁都摁不住床上的人,那女人把能抓到手的東西都往别人身上砸,沒東西抓了就瘋狂撕扯被單和自己的頭發,有耐心的護士盡可能去安慰她,不過那女人狠狠把護士推開:“你算什麼東西!别碰我!”
安諾眼疾手快接住快摔到地上的護士,對方道了聲謝,看清來人後便喊了聲“安小姐”。
身後床上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尖叫着:“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呢?我兒子不會讓别人欺負我的!他不會離開我的!”
“你們放開我!把我兒子叫來!”
在場所有人都很無奈,明明這女人的兒子就在門外,可是他并不打算進來。
“您把義肢給我吧,等她穩定下來我們再看看能不能給她裝。”護士無奈搖搖頭。
“不打鎮定劑嗎?”牧芸問道。
“時間不夠。”護士無奈搖搖頭。
要是能打早打了,關鍵是現在鎮定劑都摁不住這發狂的女人。
安諾沒有推脫,把東西交給護士,又跟護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準備離開。
“站住!”
床上的女人突然收起了尖叫,惡狠狠地叫了一聲。
兩人轉過身,那女人把自己滾摔到地,她頭發淩亂,失去了雙腿讓她隻能跟隻鬼一樣趴在地上上,血紅的雙眼透過發絲惡狠狠盯着安諾。
牧芸感到不妙,快步擋到安諾身前。
“是你!”女人再次尖叫道,拼命蠕動着身體想去抓住安諾,“是你詛咒我!一定是你詛咒我變成這樣的!!!”
安諾無語,她都不知道她有這麼大本事。
她沒再看地上發瘋的人,對着護工和護士說了句麻煩你們了,頭也不回拉着牧芸離開了病房。
背後的女人依舊又叫又罵,一會兒喊着“你怎麼還沒死”一會兒喊着“是你害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安諾充耳不聞,對這颠婆沒必要多給一個眼神,沒必要多分一耳朵去聽她罵得有多難聽。
可自己身後的人卻很在意,她皺着眉看了眼地上蠕動的女人,伸手捂住安諾的耳朵。
這個動作不僅可以把聲音稍作隔絕,又可以穩住安諾的腦袋不讓她扭頭看,牧芸就這樣把人帶出房間,出來後用腳把門關上。
“走了。”安諾對門口的姐弟倆揮揮手。
“姐。”
孫鵬飛見她倆要走,連忙叫住她。
安諾并不想理會,畢竟自己也不是她姐。
可孫鵬飛繞到兩人面前,擋住她們的去路。
“能不能給我點錢。”
牧芸:……
好吧,從小到大她也不是沒見過在醫院裡要錢的,但要的那麼理直氣壯的還是第一次。
“多少?”
“五……十、十萬吧!”孫鵬飛還覺得自己說少了,“媽媽這病吧,得不少錢呢。”
牧芸:“?哈?”
安諾輕輕拉了拉正想反駁的牧芸,提醒她先别說話。
“我可以給你個地址,你可以找他們要去。”安諾挑了挑眉,熟練地報出今城一個地址。
這個地址孫鵬飛乍一聽還覺得挺像那麼回事,等反應過來後,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