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芸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連身上原本的衣服都不翼而飛了!而是一身浴袍。
“你醒了?”
安諾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聽得牧芸一哆嗦——跟安諾相處兩年她早就摸清楚了安諾所有情緒,每逢她用這種非常罕見、毫無溫度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全都毫無例外的:她生氣了。
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氣!
她這種聲音越平靜,就意味着接下來的暴風雨越恐怖。
“諾、諾諾……”
牧芸額頭冒出了些冷汗,光速撲進自己大腦記憶力把自己從美國落地開始所有的經曆都回顧了一遍,她非常确信自己沒幹過一絲對不起安諾的事,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沒再碰過酒……
不、不對。
酒……酒吧……
牧芸太陽穴一陣突突冒疼,還伴随着一點點眩暈。
“你昨天的處境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安諾的聲音已經爬上了一絲怒意。
“三個瘾/君子、兩個是潛逃的虐待狂還有兩個是有前科的殺人犯!”
安諾的聲音由于憤怒的推進,越發大了起來,她氣得全身發抖,雙眼通紅,豆大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你去酒吧幹什麼?自己酒量幾斤幾兩不清楚?還被人下藥了?你不知道這裡的酒吧有多亂?你那麼大人了不知道保護自己的安全嗎?還好隻是普通迷藥……他媽的……我居然還慶幸那隻是普通的迷藥……”
“迷、迷藥?”
——“Nora,你可以不喝酒啦,我叔叔那個酒吧有果汁的~”
對了……自己在美國這邊認識的好友傑西卡昨天生日,拉着一群朋友一起過。
可是這群朋友大家都認識,甚至瑞恩和他女朋友都在,美國本地的也就傑西卡和她倆閨蜜,還有酒保和酒吧老闆,他們是一對夫妻,是傑西卡的親叔叔和他老婆。
“下藥還是小事,要是這群人給你下毒呢?如果是毒/品呢?那你這一輩子就全毀了!!!”
安諾的聲音幾乎到歇斯底裡喊道破音,怒氣直沖大腦,使得她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晃了幾下,扶住了旁邊的椅子。
牧芸吓了一跳,沒再顧得上腦子還暈着頭還疼着,連滾帶爬滾下床跑到安諾身邊,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淚,不過安諾先一步抽了張紙巾把臉擦幹淨了。
牧芸隻好把安諾拉進懷裡抱着哄,雖然還沒盤清楚前因後果,她下意識先道歉再說。
“對不起……諾諾,我錯了。”
安諾有個毛病,就是在極度生氣的時候會哭出來,這就讓自己罵人的氣勢小了很多,這會使她就更生氣。
所以安諾曾訓練過自己的心态,讓自己能在大部分時間裡,不管遇到多麼糟糕多麼傻逼的情況下保持良好心态、不容易生氣的狀态。
所以跟安諾熟的大部分人都深知,安諾一般不生氣,一旦生氣了會非常恐怖還會讓自己有深深的愧疚感。
如果你惹她生氣了,那你是真的牛逼,請洗洗幹淨好好面對接下來的火山爆發海嘯龍卷風和大地震吧。
祝你好運,願上帝保佑你,阿門。
安諾一氣哭就沒辦法說出句完整的話,抽抽噎噎的罵什麼都跟結巴一樣,氣勢不到,幹脆閉嘴啥也不說了。
牧芸倒是希望安諾痛罵她一頓,好過現在什麼都不說直奔冷戰,不管牧芸怎麼哄怎麼道歉安諾都閉着麥。
兩人認識兩年多,牧芸幾乎沒見過安諾動怒,就連她那人渣前男友都不至于讓她眉毛動一下。
事情太突然,安諾又擔驚受怕了一夜,累積一夜的不安和恐懼此時此刻徹底崩潰爆發,一哭就有點停不下來。
牧芸醒來前自己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罵人,畢竟牧芸也是個受害者,可當牧芸醒了,她還是忍不住破功。
昨晚的情況讓她覺得比當年自己當誘餌,獨自去引出一個連環jian殺犯時還要緊張,甚至更慌亂。
又一想到要是自己這幾天沒有跑來美國給牧芸一個驚喜,結果他媽的自己還覺得很幸運地碰上牧芸被人帶走可以及時攔下來,她都不敢想象牧芸接下來将要遭遇的一切,一想到自己沒來牧芸的後果,她就感到無比崩潰。
即便聽醫生說牧芸沒什麼事,隻是被下了普通的迷藥,類似于國内的“聽話水”,喝了會不省人事,等藥效退了就可以。
她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愛人,扇了她兩巴掌牧芸都不見得動一下,也就臉由于力度被扇飛而動了動,跟死了一樣。
不過由于睜眼開始,牧芸連認真盤前因後果的時間都沒有,又一心哄着安諾,暫時還沒注意到自己火辣辣疼的兩邊臉蛋。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擔心,什,嗝,麼!又,不,是給,我,嗝!下,的藥!嗝,應該是、嗝、你,擔,心你自,己!”安諾似乎終于緩過來了一點點,抽抽噎噎擠出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
“你,錯什,麼,嗝,錯,應該嗝,是,那個下,藥的,混蛋!的,錯!”
牧芸這次是被下了藥,不是喝了酒,記憶倒是很快就恢複了大半,可下/藥的混蛋……她真的沒盤出來是誰。
瑞恩和他女朋友都知道牧芸酒量不好,都盯着她隻喝飲料不碰酒……酒吧那對夫妻聽牧芸自稱自己酒精過敏他們也隻給牧芸裝果汁,整整四雙眼睛盯着自己不碰酒。
剩下的同學朋友大家都是很友好的人,女生是同一層宿舍的同一個公共休息區,男生不是一個組也是一個班的,他們要是想給自己加點什麼料早就有一百次機會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是真的沒有下/藥的動機啊……
正在牧芸一邊輕輕拍着女朋友哄,安諾還在抽噎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
“你好,安女士,請問可以進來嗎?”
安諾拍開牧芸的手,拿袖子擦了擦臉去開門,紅腫的眼眶和還沒擦幹的眼淚把門外推着餐車的胖阿姨吓了一跳。
“哦天呐!甜心,你發生了什麼?需要幫助嗎?”
“不用,謝謝。”安諾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把早餐推進來吧。”
安諾頓了頓,又抽抽噎噎地補了一個“請”。
胖阿姨一臉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進門就看見昨晚那宛如死了一樣的病人現在終于複活了,松了口氣。
“親愛的,能看見你還站着真是件好事!感謝上帝!”
牧芸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宛如私人醫院的地方,胖阿姨就是穿着護士服,推進來的餐食也是醫院的标準營養餐套裝。
安諾上前幫着胖阿姨收拾出一張空出來的桌面,容她擺好餐具,自己從架子上拿了個小背包背好。
“早餐在這,吃完再檢查一下,不用再抽血了,思雨就在正對門516,有什麼事找她。”安諾說完,抽了張紙巾抹着臉離開,牧芸伸手想去拉,但是沒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