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天比一天醒的時候短。
為了防止他哪天徹底醒不過來,我便帶着謝靈仙住進了太極殿偏殿,太極殿前面就是上朝的長極殿,這樣往來還方便些。
我其實私心不喜歡住這裡,但是我不可能真的當着太極殿宮人的面說出來,隻能在私下與謝靈仙抱怨:“這香料不是我喜歡的沉水香,床榻也不如我的軟,可是我還得裝樣子給病的要死的皇帝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謝靈仙聽了我的話,倒吸一口冷氣。
她問我:“殿下您,也不至于,如此急迫吧。”
我便拍拍她的手,道:“等我晚上找你。”
我和她本來是兩間寝殿,但是我總是半夜晃蕩出來,避開宮人抄小道,摸到她寝殿的小窗,在巡夜的宮人發現前推窗翻身進去。
久而久之,謝靈仙算準了我來的時間,還會給我留個窗子,省得我發出太大響動。
第一次我冷臉翻窗,謝靈仙還站在窗前陰陽兩句道:“殿下這腰真不錯,絕對是要比沉還軟的。”
我經常誇她腰肢又軟又細,把手放上去舒服的厲害,沒成想她竟然在這種時候把話還給我了,她隻穿一件白襯裙,連裡衣都沒披上,我故作生氣的樣子,直接把窗戶啪的一關,一個反身把謝靈仙扛起來,順帶打了兩下她的大腿,小聲道:“噓,謝卿也不想讓别人注意到我們吧。”
對此,謝靈仙如是說道:“殿下不過是在報複陛下罷了,但您可千萬别讓陛下發現啊。”
我心中不服。
我這都沒敢讓他知道,在他病入膏肓的時候,我在這裡和謝靈仙颠鸾倒鳳,她的衣衫就挂在我的腰間,而且每夜都如此,他絕對會氣得從那病榻上站起來追着我打,我這太女的位子能保住才怪。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扒着窗子又偷摸回到自己的床榻上,裝出已經起身的樣子,早早去太極殿服侍了。
太極殿總彌漫一股苦澀之味,裝上厚厚的紗簾後這味道就更明顯了,我一開始聞到,差點沒打噴嚏。
因厚簾子能保存生氣,故而在皇帝床榻外是一層接着一層的流光織錦,重臣皇子和妃子輪流侍奉時隻能隐隐約約看到他沉沉睡着的身影,我在的時候總是帶着謝靈仙,我隔着一間小室給皇帝念奏章的内容,謝靈仙便在一旁磨墨。
沒過片刻,皇帝便沒了動靜,呼吸逐漸綿長起來。
我提起衣袍,繞到謝靈仙身後坐下來,謝靈仙身子都僵了,不斷給我使眼色。
我權當看不到罷了。
我的手遊曳在她的小腹,頗有向下的趨勢,謝靈仙捉住我的手,重重與我搖頭,我頑劣一笑,用力咬住她的肩膀,謝靈仙摁在桌案上悶哼一聲,渾身抖了起來。
半晌謝靈仙額頭上都是汗意,我才起身,周圍的宮人隔着老遠,生怕弄出動靜吵到皇帝,故而都低着頭,根本無人看到我這作為,我一手拿着奏章,伸了個懶腰。
忽然簾子裡輕咳一聲,我便若無其事讀起來,倒是謝靈仙手一抖,墨汁灑了半邊裙擺。
我挑眉沖她一笑,謝靈仙無奈搖頭,隻能繼續磨墨。
但也不是天衣無縫,在我們遮遮掩掩回偏殿的路上,撞到了昭陽。
這人現在封了小将軍,甭提多得意了,高宣王早早出了京又去雲遊了,司馬伶也回了幽州主持事務,就剩下一個浪裡浪蕩的蕭文珠。
她揶揄的眼神在我和謝靈仙身上晃來晃去。我道:“把嘴閉嚴實了。”
昭陽插科打诨:“殿下怎麼知道我想什麼的。”
我道:“那你想什麼呢。”
昭陽舉起來兩個拇指比了比,我一腳上去被她靈活地躲開了,她還道:“沒吃過豬肉,還沒吃過羊肉麼,丹陽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嘿了一聲,指着她道:“皮癢了是吧,用不用本宮給你治治!”
昭陽一溜煙跑了,生怕我真和她扭打起來似的,昭陽長公主這世襲封号何等尊貴,隻有别人應承她的份兒,除了我誰還能讓她心甘情願低下頭認個不是了。
回了偏殿,我才道:“昭陽容色明媚潇灑而司馬伶卻是姣美豔麗,昭陽性格彪悍潑辣而司馬伶卻端方靜默,昭陽獨好男色而司馬伶獨不好男色,不過她也不好女色就是了,本宮也是不知這二人是怎麼做成了至交好友。”
謝靈仙說:“民間說人之交相往來需得陰陽調和,也真是不無道理。”
我開始确實低估了司馬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