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去哪裡了?
地上的床鋪整整齊齊的,被子也沒有動過。
很快,與式神間自然的感應讓他知道了松田陣平在哪裡。
降谷零轉頭看了眼緊閉的窗簾,清晰的感知到了正坐在外面窗台上的幽靈先生。想了想還是沒有下床過去驚擾到他。
松田現在應該更想一個人待一會。
降谷零平躺下來,盯着頭頂的天花闆放空思維。
他想到了剛才的那個“夢”。
“夢”的主人并不是他。他雖然一直是以第一視角在面對那個男孩,但所産生的感情和說出口的話語,乃至後來的身體動作,這些都并不屬于他。
陰陽師與式神締結契約後,陰陽師是可以看到式神的記憶的。契約越牢固能看到的就越多。
他在“夢”裡看到的,是屬于松田陣平的記憶。是生前的他和萩原研二小時候的回憶。
降谷零想到昨晚的電梯裡,渾身上下透露出疲憊的萩原研二,和他後面一直盯着他看卻直到跟着他看的松田陣平,長長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并不是不經當事人允許,就随意窺探他人隐私的人。但也許就像田中三郎說的一樣,他和松田陣平的契約是特殊的,異常牢固不說,隻要一方的情緒過于激烈,另一方就有明顯的感知。
不過這也變相說明了,昨晚突然見到幼馴染的松田其實并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麼淡定……
降谷零想着想着就閉眼重新睡了過去。
*
窗外。
卷發青年戴着墨鏡坐在沒有多寬的窗沿上,背靠着玻璃窗,看着遠處的風景。
不時會有一小嘬像棉花團一樣的透明團子從眼前飛過去,更遠的地方還有顔色濃烈的影子一閃而過。
這些都是與他從前見過的夜晚完全不一樣的景色。
松田陣平突然向前伸出手,後一秒,一隻黝黑的手臂從上面掉下來,被他不偏不倚的一把握住。
這隻手臂比人類的要長上一點,黑黝黝的一條握在手裡,觸感像是在摸幹枯的樹杆,但又帶着一點詭異的濕氣。
黝黑的手臂像一條放大版的泥鳅在卷發青年手裡奮力掙紮,想遠離這個地方。但箍住它的這隻手就像一個冰冷的鉗子一樣,完全沒辦法甩脫。
奇妙的炙烤聲音從青年的掌心和鬼手接觸的地方傳來,手臂肉眼可見的開始縮水,就像是從剛才那個聲音出現後就有什麼在吸食它一樣。
松田陣平冷靜的看着手裡這個讓他有點惡心的黝黑手臂逐步縮水,最後完全消失在了他的手掌心裡,不留任何痕迹。
而他本人則可以感到一股久違的飽腹感和滿足感在充盈着這幅身軀。
一時間覺得理所當然,又有點心情複雜。
抓住那隻想要偷襲,亦或者是準備惡作劇的小妖怪是他憑的本能。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妖怪打不過他,所以他抓住了它。
弱肉強食,這是無論在哪裡都适用的規則。
“這麼想想,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其實區别都不是特别大嘛。”卷發青年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自言自語道。
開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松田陣平偏頭去看,就見剛剛還在他“監督”之下躺進被窩裡的幼馴染現在一手夾着剛點燃的香煙,趴在窗邊。
“啧,大冬天的你就穿成這樣還趴窗邊,是怕自己身體不夠好是吧?!”松田陣平陰着臉飄到他旁邊,語氣不善的吼道。
“嗯?怎麼還有另外一個方向的風?”萩原研二疑惑的按了按剛才感受到風的手臂。小聲嘀咕:“是冷出錯覺了嗎?”
松田陣平給氣笑了,“你還知道冷?冷就給我進去睡覺混蛋!”
“嘛,算了。等抽完這支煙再說吧。反正,”半長發的青年雙臂交錯,身體微微下壓,腦袋枕在了手臂上,聲音若有似無,“反正也睡不着了。”
松田陣平一愣,墨鏡擋住了他大半表情,不會輕易讓人察覺情緒。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是沉默的陪着失眠的幼馴染呆了很長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