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笑盈盈:“約好了,放心吧。”
“咱們的寶寶真會給爸爸帶來福氣。”夏良科又忍不住摸了摸阮玲的肚子,這些年他的事業一直不太順,自從阮玲懷了孕,這才有起色,夏良科堅信是這孩子帶來的福氣。
也越發後悔和林惠的那十幾年婚姻耽誤了他,不然何必人到中年才事業有成。
想到這兒,夏良科給阮玲碗裡夾菜,低聲說:“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
阮玲嗔笑着推了一下夏良科胳膊。
夏星坐在兩人對面,安靜地吃着碗裡的飯。
碗裡的蘆筍隻放了極少的鹽,沒什麼味道,她吃得味同嚼蠟。
心裡想着。
希望京睿附中的食堂會很好吃,最好有糖醋魚。
沒有糖醋魚,椒鹽小炸魚也行。
就這樣期待着明天的午餐,第二日的早餐卻意外地沒吃上。
阮玲早上起床忽然感覺不太舒服,夏良科跟公司請了假要帶她去醫院檢查,阮玲說應該沒大問題,就是有些頭暈,要在家休息。
夏良科自然沒空送夏星上學。
從家裡出門時,時間已經有點晚,她沒吃早餐,帶了一瓶牛奶,出去坐公交。
在學校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車,行道樹裡面的林蔭路下,陽光破碎地灑落一地光斑,穿着黑白校服的少男少女清爽又朝氣。
辦理轉學時,夏星來過一次京睿附中,銀白色的校園教學樓在綠木中聳立,端正而規訓。
她沿着香樟大道走,找到高二教學樓,上到高二十七班所在的二樓。
穿過長長的走廊,整層樓沸反盈天。
夏星心想,原來京睿這樣的省重點也是這般活躍。
班主任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經過十七班的教室門口,她往裡面看了眼。
陌生的面孔,同樣的清澈青澀,有女生在聊暑假胖了好幾斤,苦惱地抱怨着要減肥。
男生熱烈地讨論遊戲和某場nba的比賽,靠窗那邊的學生在整理書架。
金黃的陽光灑滿教學樓,窗外的香樟樹生機盎然,蔓延的枝桠,像是天空的脈搏,也像一幅青春故事裡的海報。
她未來的兩年高中生涯,即将在這裡渡過。
忽然間,她對轉學需要适應新環境的忐忑,稍稍輕松了一點。
夏星先去辦公室找班主任,走到門口敲門,四人間的辦公室裡,卻意外沒看見劉老師。
坐在劉老師位辦公位的也是一位四十出頭的男老師,微胖,頭發比劉老師茂密,襯衣下擺紮進褲子裡,一邊看着桌上的工作文件,一邊吹了口保溫杯裡的綠茶。
聽見敲門聲,男老師看過來。
“十七班的轉校生,叫夏星是吧?”
夏星站在辦公室門口,乖順點頭,“是我,老師好。”
男老師把文件夾在腋下,端着茶杯往外走,“我是你們的年級主任,姓傅,你們劉老師腰疼的老毛病犯了,我替他先帶你們班一周。”
夏星把門口給老師讓開,關心問:“劉老師情況嚴重嗎?”
傅平偉打量一臉乖學生模樣的女孩,笑了笑,“不嚴重,休息幾天就能恢複了,你們劉老師特意囑咐我,說他班有個轉學生,讓帶着去班裡安排一下。”
“你們劉老啊,特别負責,昨天躺在醫院理療還特意給我打了兩遍電話,叫我别忘了。”
聽見這話,夏星腦海裡浮現見過一面的劉老師那張憨厚的臉。
她溫聲:“謝謝傅老師。”
跟着傅平偉走到十七班,剛一進門,傅老師手裡的文件一卷,啪的一聲排在教室的門框。
“都别聊了,整個走廊就你班最鬧騰!”
有了鎮場子的人來,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
而下一秒又響起一道脆亮的聲音,“傅主任一個暑假沒見,您又變帥了啊!”
教室裡響起一陣哄堂笑聲。
傅平生抿着嘴角,看了眼倒數第二排的男生。
“郭明飛一個暑假沒見,你頭發又長了啊。中午來教務處,我給你剃頭。”
郭明飛一聽,忙找老師眼裡的好學生當擋箭牌,“我不去,陸斯逸頭發也不短,您不剃他的,也不能剃我的。”
夏星站在教室門口的牆邊,順着辯駁男生手指的後座,看向後一排正趴着睡覺的那個後腦勺。
蓬松,周正。
“你能考陸斯逸那個成績,我也不剃你的。”傅平生不容分說,“十二點半,我在教務處等你。”
有看熱鬧的同學紛紛看向郭明飛,一陣低低的笑聲。
“好了,安靜。”傅平生站在講台邊,“這學期咱班除了轉班生,還有一位新同學加入,大家歡迎。”
教室裡之前已經有一些目光打量着夏星,此刻視線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夏星往講台方向站去一點,站姿乖巧,簡單地介紹過自己後,響起一陣熱情的掌聲.
"歡迎新同學啊。"
“歡迎歡迎。”
傅平生掃了一眼教室裡的空位,回頭跟夏星說:“最後一排還有位置,你先坐去那裡,下周你們劉老師回來,還會再調座位。”
夏星看了眼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跟老師點頭,走了過去。
外頭陽光充沛,落在睡覺男生柔軟蓬松的發頂,淡淡的光暈下,那茸順的黑發發質看起來極好。
走到近處。
夏星發現這個後腦勺……好像有點眼熟?
講台那邊,傅平生輕咳一聲,開口時的語氣帶着對好學生的柔和,“陸斯逸,先别睡了,起來給同學讓個位置。”
郭明飛一邊看着夏星,一邊拍拍男生胳膊,就在夏星以為他不會起來,準備從後面拖開椅子進去,男生懶洋洋地擡起了腦袋,撐着一條胳膊站起身。
夏星下意識後退一小步。
在男生側身與她在過道錯開時,她嗅到了一股清晨露水浸過青草的味道,清冽幹淨,很好聞。
夏星拿下書包,抱在懷裡,進到了裡側的位置。
坐下後,她一擡眼,對上了前面那個叫郭明飛男同學的視線。
還朝她自來熟地一笑。
這位同學很熱情,夏星也對他淺淺一笑。
郭明飛以為這妹妹認出了他,随即道:“好巧啊,同學。”
夏星:“嗯?”
“……我們認識嗎?”
郭明飛眨了眨眼,指了下陸斯逸又指自己,“咱們昨天才見過,雖然沒說上話,但你在公園看我們打了三天籃球,不記得了?”
提起籃球,夏星有了印象,原來是昨天打球的男生。
所以這個眼熟的完美後腦勺是……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新同桌,少年也在這時看了過來。
窗外的光沐在他臉上,幹淨利落的五官暈着柔和的輪廓,一雙眼瞳仁漆黑,狹長稍揚的眼形有股薄情的冷淡,裡面是未散的倦意。
他眼眸一轉,倦意又被一股從容沖破,帶着這個年紀特有的桀骜不羁。
之前沒注意。
原來這後腦勺前面的臉,也長得如此過分惹眼。
郭明飛瞧着少女看向自己兄弟的眼神,熟悉又驚奇,他笑眯眯地問:“是不是認出我兄弟來了?”
陸斯逸靠着椅背,長腿在書桌下顯得逼仄,一條腿大剌剌地往走道伸展。
校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周正落拓,漆黑的碎發淩亂無序地落在額前,有股慵懶的好看。
對視上幾秒。
許是陽光太耀眼,夏星莫名避開了視線,輕聲說:“認出來了。”
她表示贊同:“你兄弟的後腦勺,挺好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