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看着畫軸上的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畫中的女子舉着團扇站在花叢中,長相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王氏在身後出聲:“孩子,我還是那句話,我認定了你是,即便你不是,我也認了。”
春兒看着那畫上女子,她好似能看出一些細微的分别。
那女子的眼睛更圓一些,眼角眉梢都透着天真,這份天真與她不同,她在勾欄中不曾被好好教養,面對世事一片懵懂。可畫中女子像是被保護的極好,不曾品嘗疾苦,才會有這樣純粹的天真。
今日的事太過離奇。
前一秒她還在巷子裡舉着刀和混混搏命,下一秒就來到這奢華的大宅裡,有一個尊貴的身份等着她去接。
春兒自認為,她沒這麼好命。
她雙手交握,認真思量過開口:“多謝夫人垂愛,隻是……我有自己的家人,不知我姐姐現在何處?”
衛婆子:“那位姑娘正在偏房陪着小夥子看郎中。”
春兒起身:“我去看看。”
偏房裡東陵已經上好了藥,正和玉奴一起坐在榻上等着春兒。
到底是年輕小夥子,挨了揍也沒什麼大事,身上雖青紫着,卻也不耽誤走路。
見春兒進來,玉奴趕緊迎了上來,方才看她單獨被叫走玉奴便有些擔心,現在可算是見了人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玉奴問道。
春兒搖搖頭:“總之現在沒事了,咱們走吧。”
三人一起起身,衛婆子出現在門口:“姑娘,太夫人知道你們無處可去,想着說,要不二位姑娘就先在府上住下。”
春兒下意識回絕:“多謝太夫人好心收留,隻是我們非親非故實在不便打擾。”
玉奴拽了拽她,對着衛婆子說道:“我這妹妹受了驚吓,勞煩媽媽讓我和她單獨說說話。”
東陵被人攙扶着送出了府,玉奴關上門,細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方才去哪了?”
春兒将王氏對她說的話同玉奴學了一遍。
玉奴驚訝:“這天大的好事,你為何不認呢?”
春兒擡頭看着也玉奴,她以為玉奴會理解她:“我怎會有這麼好命,而且我又沒法證實我就是她的外孫女,若我……若我是假的,我怎好享了人家的福,占了人家了命。”
玉奴無奈的笑了笑:“我的傻妹妹,你是善的過分,傻的冒煙了。”
春兒噘嘴,握住她的手:“我沒什麼好福氣,也沒有好運氣。”
玉奴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随後起身開門對着守在門口的衛婆子說道:“多謝太夫人體恤,我和妹妹就現在這住下,多有叨擾,來日我當面緻謝。”
衛婆子上下打量着玉奴,随後點了點頭。
春兒追上來:“姐姐!不是說咱們去别的地方繼續做生意嘛。”
玉奴微笑:“你年紀小,我不想你以後後悔,姐姐比你多活了幾年,不能眼見着你做傻事。”
春兒擰不過她,隻得答應在府上住下。
晚飯之後玉奴被王氏叫走,過了半個時辰才回來。
玉奴一邊脫外裳往被子裡躺,一邊同春兒說話。
“那位夫人見你聽我話,便讓我勸勸你,她給我看了她女兒的畫像,我一看都愣住了,當真和你是一模一樣。”
玉奴躺進被子裡,春兒問道:“姐姐也覺得,我是她外孫女?”
玉奴認真思索:“若是沒見那畫像,我或許有兩三分相信,現在一看,我已經有七八分相信了。”
她繼續說:“這家是永平伯爵府,那位太夫人是永平伯爵的母親,這樣的勳貴世家,沒必要做局騙咱們兩個。”
春兒喃喃道:“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玉奴翻身朝向她,笑道:“你知道你相認後是什麼身份嗎?”
春兒搖頭。
玉奴:“你若是相認了,你就是衛國公秦家同永平伯爵府林家的女兒,國公家的嫡長女,這可是足以做皇後的身份!”
春兒聽的發愣,最後無奈一笑:“姐姐有沒有說,我曾是妓女,還服侍過主家。”
玉奴搖搖頭:“這種事,人家不問,我也不會說。”
春兒長歎一口氣:“若是她們知道我曾經那般卑劣,怕是對我避之不及,也不會想着相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