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沒了人,春兒一方面覺得有些害怕,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輕松。
自打回到王氏身邊,再到回到國公府,這還是第一次她身邊沒人跟着,她感到一股久違的自由。
想到這,懼意被慢慢驅散,她擡起頭打量起雕梁畫棟的皇宮。
她看向景緻的燈籠,油亮的欄杆,小花園裡精心修剪過的枝杈,以及北方罕見的奇石堆砌而成的假山。
春兒原以為這皇宮大内會是警備森嚴,卻不曾想這一路都不曾遇見一個活人。
她正疑惑着,怎料手上一緊,整個人忽然被拽到了假山中漆黑的縫隙中。
鼻腔中充斥着曾經熟悉現在卻稍顯陌生的氣息,嘴唇上是熟悉的柔軟。
春兒瞪大了雙眼,黑暗中雖看不出那人的輪廓,卻聽得出他的喘息。
在沈随的嘴唇遊移向春兒脖頸的時候,春兒終于是反應過來,纖細的手腕推向沈随厚實的胸膛。
“你不能……你不能再這樣……對我了……”
隻是她的力氣太好,這話在沈随耳中也像是撒嬌。
黑暗中傳來低笑聲:“小春兒現在是貴女了。”
春兒推開他要伸向自己的手:“我不是春兒,我是秦妙菀。”
她不是誰的替代品,她是林如雪最愛的女兒,她就是秦妙菀。
沈随笑着應下,卻在手觸碰到她臉頰冰涼的淚水時忽然愣住。
沈随一時語塞,他還沉浸在找到春兒的激動中,他一刻都等不了了,所以安排了這場宮宴,和今晚的這次見面。
他本想好好的同春兒,不,是秦妙婉,說上幾句話,但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沈随實在是情難自抑。
同樣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春兒,不,是秦妙菀的眼淚。
上一次見她流淚,還是在王府的書房中……
趁着沈随愣神的功夫,秦妙菀大步跑離這裡,她奮力的擦着眼淚,希望不被宴席上的人看出端倪。
沒走出多遠,她便看到了提着食盒的宮女們,秦妙菀便跟着她們回到了宴上。
她掉的眼淚不多,眼睛沒有腫,隻是眼眶微微發紅,秦妙菁見她回來也隻嘟囔了句怎麼去了那麼久,但也沒起疑。
隻是秦妙菀回到宴上之後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歌舞聲再歡快,她也好似是聽不到一般。
方才沈随那般孟浪着實是驚到她了,外祖母之前對沈随的預想還是太把他正常了,沈随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他今晚是什麼意思?輕薄自己?想來今晚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想到這秦妙菀伸手輕撫胸口,眉頭也由不得微微蹙起。
王氏遠遠的看着她,見她表情不對,便讓自己身邊的宮女請她過來坐。
秦妙菀知道外祖母一定能看出自己不對,所以走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說辭。
王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怎麼了這是?”
秦妙菀擠出一個笑:“第一次進宮,有些害怕。”
沈随的事情她不準備和王氏說,這種事即便是面對外祖母,她也有些羞于啟。
王氏:“方才都忘了說,你舅母之前給我送來不少布料,我還想着給你送過去,我們春兒穿上一定好看。”
秦妙菀一愣,随後貼在王氏耳邊說道:“外祖母還是叫我菀兒吧。”
王氏沒追問,隻笑着拍了拍秦妙菀的手:“好。”
宴席進行到中段,秦妙菀低聲對王氏道:“外祖母,最近我準備暗自調查,但是這阖府上下實在是沒有一個可信之人,但偏偏許多事我都不能親力親為,此事該怎麼辦?我是該收買府上的下人,還是另想其他辦法?”
王氏面色嚴肅:“我雖看不上趙氏,但她确實治府有方,隻憑銀子怕是很難收買下人,這事需得另想辦法。”
秦妙菀蹙眉深思。
臨近散席,眼看就要分别上馬車回府,王氏拉着秦妙菀囑咐道:“外祖母再教你一條。”
“您請說。”
王氏目光如炬:“隻憑嘴上說,多好的關系都不可靠,銀子收買來的人也不是可靠之人,你可知最可靠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秦妙菀搖頭。
“把柄,命門。你若掌握了一個人的把柄,捏住了他的命門,那這個人才是真正的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