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平撲通跪地:“母親請說,兒子萬死不辭。”
王氏顫悠悠伸出兩根手指:“一來,是将如雪的墓遷回林家,就同我和他父親葬在一起。”
“兒子一定做到。”
“第二件便是莞兒。”
王氏朝着秦妙菀伸出手,秦妙菀趕緊上前握住。
“陛下說讓她跟着我生活,我知道自己這身子已然不行了,日後你不許逼她嫁人,也不可以趕她出府,更不可讓京中流言蜚語傷了她!你知道了嗎!”
王氏拼盡全力喊話,林修平也認真回答:“莞兒雖不是我的女兒,但我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眼見着林修平許下承諾,王氏仿佛洩了氣一般,擺擺手:“我還有幾句話要同莞兒說。”
林修平帶着趙氏出去,王氏輕聲道:“為着咱們府上的事攝政王忙前忙後,這本不是他的分内之事,外祖母看的出,他對你有意,你也不必拘泥于過去,外祖母活到現在這個歲數什麼都看透了,所以才提醒你。”
秦妙菀抽了抽鼻子:“孫女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好好陪着您。”
王氏輕笑:“你能等,攝政王都多大年紀了。”
秦妙菀不依,總之她現在沒心情去管那些事,王氏也沒強勸,秦妙菀一切随心就好。
說完這許多,王氏合眼道:“我累了,莞兒陪我歇歇吧。”
秦妙菀哽咽着脫鞋上榻,躺在王氏的臂彎中,眼淚不住的留下來,洇濕了王氏的衣袖。
王氏低頭看她,臉上是滿足而又幸福的笑。
“你和你母親真像……”
王氏閉上眼,仿佛回到二十年前,未出嫁的林如雪也是這樣躺在她懷中,與她說着日後想要嫁個好郎君。
窗外風和日麗,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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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在鬧市口張貼了皇榜,将當年之事陳述清楚。
現在人人都知道永平伯爵府受了這麼多年委屈,一朝沉冤得雪,當真時間大喜事。
街頭巷口議論的都是衛國公夫婦的殘忍,以及國公府唯一的遺孤秦妙菀這麼多年波折的經曆。
也就是在這時,衆人才知道,原來京中最近最火的酒樓原來就是這位貴女開的。
這幾日君不醉開了流水席,衆人隻當是秦妙菀在慶祝伯爵府的喜事,但其實她還有别的意圖。
王氏病入膏肓,幾乎是掰着手指數日子過,秦妙菀想多積德。
她從前是從不信鬼神直說的,更不信什麼地獄陰司報應,可現在王氏如此,她除了在府中陪伴王氏,其餘的時間都奔波在京中、京郊各大廟宇道觀中。
秦妙菀想遍求神佛,讓外祖母活得再久些。
沈随也來看過王氏,他是外男,進不得伯爵府内宅,雖然是探望王氏,但也隻能同林修平在主屋說話,關切的問一問。
可王氏聽說攝政王來了,便讓衛婆子去主屋把人請了過來。
王氏趕走下人,隻讓沈随留在屋裡與她說話,二人沒說多久,也不知說了什麼。
林修平雖然好奇,但實在不好發問。
沈随從王氏的院中出來後便要出府了,林修平親自相送,正碰上從廟裡回來的秦妙菀。
沈随一下停了腳步,經曆了這麼多之後林修平也猜得到秦妙菀與攝政王關系非凡,識趣的找了個理由走了,留給二人獨處的機會。
二人并肩走在伯爵府廊下,沈随看着她烏青的眼眶說:“可有什麼需要本王的地方?藥材、名醫本王都可以替你去尋。”
“多謝王爺關切,藥材我都買的到。”
“嗯。”沈随想了想:“過幾日完顔熙同何玉柳便要出發去祯國了,在這之前要去聖禅寺祈願,你若是想去拜一拜本王可以帶上你。”
聖禅寺是皇家敕建寺院,普通百姓進不去,是專為皇家祭祀用的。
秦妙菀想了想:“我想去,多謝王爺成全。”
二人走到門口,沈随欲上車之際猶豫再三回頭與秦妙菀說道:“生死有命,非人力可強求。太夫人晚年能尋到你,而你又替太夫人了卻了心事,太夫人沒有遺憾,你也該釋懷了。”
秦妙菀紅了眼眶,低頭吐露心聲:“外祖母是我唯一的親人……從前不知有親人是有人疼是什麼滋味,現在知道了有人疼的好,一時間實在是……”
她從未和旁人說過這些,沈随本來都已經走到車旁,見她掉淚又趕緊走過來為她拭淚。
“是我說錯了,别太難過。後日去聖禅寺,我親自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