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師來得好快,我... ...”
一句話尚未說完,殷鐘玉已經發現站在她門口的人并不是常溪亭。
來者身高一米九往上,穿了套黑色手工西裝,胸前别着造型讨喜的月亮胸針,一頭金發一絲不苟地捋在腦後,五官精緻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含情。
是Lucien。
她的前男友,也是初戀。
他怎麼會在這?
殷鐘玉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關上門往前走,Lecien從容地後退幾步讓出空間。
低沉的法語傳進殷鐘玉的耳朵,一如許多年前一樣,輕而易舉就亂了她的心弦。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10年?我很想你。”
殷鐘玉點點頭,是有十年沒見了。
和Lucien第一次見是在美國的片場,他是特邀客串的巨星,她是在邊角做背景闆的龍套。
Lucien是意法混血,十幾歲的時候就因為深邃的五官而出名做了模特,還沒成年就已經集齊的封面成就,在各大男裝秀場做開場模特。
連續多年在全球最帥男人排行榜上位列前三,還是好幾家男裝主理人的缪斯。
他們之間雖然身份天差地别,可感情這東西又不是身份主宰,Lucien被她身為龍套卻認真配合從不偷懶的模樣吸引,當天晚上就找人要了她的聯系方式。
彼時網絡時代已經飛速發展,在本就開放的歐美國家,這樣的開場往往意味着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也會如快餐一般。
但Lucien很認真,在确定殷鐘玉動心前,從沒有過任何過分的舉動,也不會輕佻地說一些調情的話引誘她。
他同她講興趣,談愛好,給她介紹資源,帶她認識歐美圈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些人好奇他們的關系,偶爾也會出言調侃,Lucien會一本正經地解釋:“Calista和我隻是好朋友,我們不要開這些玩笑。”
面對和他關系親近一些的人,他就會說:“Calista要是生氣了,我保證你家裡的所有玫瑰都會被我拔出來。”
那時的殷鐘玉還不是國際影後,就連出席晚宴的禮裙都是Lucien給她買的。
說實話,想不動心,真的很難。
但殷鐘玉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庸,所以在因為第一部電視劇拿下最受歡迎女演員獎後,她才答應和Lucien有進一步發展。
那是一段瘋狂且浪漫的日子,都沒工作的時候,他們下午還在曼哈頓逛街,第二天就去意大利嘗最正宗的披薩,然後又因為一個突發奇想跑去地中海潛水。
Lucien仿佛有天生帶給别人快樂和幸福的能力,和他在一起時,殷鐘玉就連過年都不再做噩夢了。
但那時候的她不夠成熟,也深知自己遲早是要回國的。
所以在某次他們徒步穿越森林後,看到對她單膝下跪奉上結婚戒指的Lucien,一面說着希望和她結婚,一面忍不住開始暢享他們未來會帶着三四個孩子一起做什麼的時候。
殷鐘玉很認真地問他:“如果我明天就回國,并且事業重心也轉移到國内,你會跟我一起去嗎?”
Lucien愣怔了片刻,他沒有說話。
冷戰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走廊另一邊,收到消息來接殷鐘玉的常溪亭停下了腳步。
他靜靜地看着那頭的兩個人。
看殷鐘玉低着頭似是害羞又像是不想面對的回避姿态。
看那個男人滿眼深情地看着殷鐘玉。
腳下似有千斤重,喉嚨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猛地扼住無法呼吸,自卑漲潮吞沒了他的心,他捏握着手機的手緊了又緊。
腦海中,此刻他不能上前的千萬條理由閃過。
比如他知道那是殷鐘玉的前男友,知道那個人的臉究竟有多好看。
一個人對另一半的标準很難發生改變,如果殷鐘玉自始至終就是喜歡那樣比他英俊帥氣得多得多的,那他憑什麼期待殷鐘玉會因為他這些沒所謂的好而修改準則?
他隻有一米八五,隻是會演一點電影,拿了和那人做開場模特次數差不多數量的影帝獎杯,私底下做得最多的事情除了做飯,就是反反複複看殷鐘玉的電影。
他從來沒有登上過那個全球最帥男人的排行榜。
除了一顆喜歡殷鐘玉到可以為她付出所有的心,可他能看出來,那個人也很喜歡殷鐘玉。
血液在常溪亭的體内瘋狂流竄,他的頭一陣一陣發脹,手腳又麻又涼。
怎麼辦?
好不甘。
常溪亭用手撐着牆,眼睛死死盯着站在殷鐘玉對面的男人,每一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加粗重。
扭頭走?
不可能。
縱使他現在思緒再複雜,他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真要選擇,那麼選擇權不在他或者Lucien一個人手裡。
選擇權是殷鐘玉的。
所以就算要輸,他也要選擇正面應戰,然後堂堂正正接受自己的失敗。而不是在這裡,因為自卑心理作祟自怨自艾,不清不楚就松開殷鐘玉的手。
常溪亭呼出一口濁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一步一步無比堅定地走到殷鐘玉面前,站在了Lucien的身邊。
Lucien疑惑地看了眼常溪亭,旋即明白過來什麼,他緩緩彎腰伸出邀請的左手。
用低沉誘惑的嗓音說:“Chérie, il est vraiment impossible de s’aimer plus?”
親愛的,真的不能再愛我了嗎?
與此同時,常溪亭用溫柔到足以令所有人沉溺其中的眼神看着殷鐘玉,縱然他掩飾的如此好,殷鐘玉卻還是從裡面看到了一絲期盼與懇求。
常溪亭伸出右手,輕聲說:“殷老師,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