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看到一直冷臉陳政澤,這會人終于笑了,女生的第六感告訴她和陳政澤聊天的人多半是個女生,她忍不住湊近去看他手機屏幕,陳政澤關了手機把手機滑進兜裡,往一旁走,今日的好脾氣被林意沒邊界的行為徹底耗盡,但他依舊沒甩臉,老爺子的客人,他一向尊敬。
林意有些恍惚,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這三人走後,陳老爺子說累了,讓他陪着回住處。
陳政澤上車後,百無聊賴地打遊戲,老爺子罵他,他行為照舊。
車子停在鶴陽街前,陳政澤站在門口看一眼,表情沉重。
這棟别墅,是老爺子送給他母親的,好多年沒來這兒了。
别墅内的風景如舊,陳政澤胸腔生疼,很多記憶不受控地浮現在腦海裡。
老爺子拍拍陳政澤的肩旁,男人之間的安慰,“陪爺爺進去。”
陳政澤進了客廳,屋内坐着聊天的兩人看過來。
陳政澤臉冷下來,扭頭要走。
陳老爺子攔住他,“政澤,今天有事要說。”
陳政澤舌尖抵着臉頰,輕點頭,笑的放蕩不羁,“好啊,聽您的。”
他過去坐在沙發上,從兜裡掏出根煙,點燃咬在嘴裡,悠閑地坐在那裡吞雲吐霧。
陳展榮看着陳政澤這桀骜不馴的野樣兒,火氣立馬竄上來,剛要開口訓斥,被一旁的鐘林阻止,她笑意盈盈地望着陳政澤,“政澤你好,我是鐘林,你爸爸的未婚妻,按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阿姨。”
陳政澤嗤一聲,嘴角挑起,“在床上可以亂叫,在這不太行。”
“你個混賬玩意兒,怎麼給人說話呢!”陳展榮氣個半死,拿起手邊的東西陶瓷杯砸過去,被陳政澤躲開,啪的一聲,陶瓷杯碎了一地。
“不是你求着我來給你說話的?”陳政澤似笑非笑,眼神,字裡行間都是挑釁。
陳展榮被戳到痛點,火氣直沖腦門,胸口起伏不定,臉色難看到極點,鐘林給他遞水,“男孩子嘛,哪有不叛逆的,說不定以後肚子裡的這個更叛逆呢。”
鐘林三言兩語把陳展榮給安撫住了,同時又亮出了自己以後能在陳家站穩的底牌,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陳政澤的表情。
陳政澤把煙扔進茶杯裡,煙頭碰水後瞬間熄滅在茶水裡,他眯眼看着陳展榮,“确定孩子的父親嗎?”
老爺子拐杖敲敲地面,趕在陳展榮再次發火前開口,“好了,你們父子倆一輩子這麼箭弩拔張嗎,盡讓别人看笑話,展榮今天生日,一塊吃個晚飯。”
陳政澤起身,伸伸懶腰,“我隻記得我媽和我妹妹的忌日。”
陳展榮被陳政澤這刺頭模樣氣昏頭,惡狠狠道:“你媽媽要是在天有靈——”
陳政澤瘋了似的沖過去,拽起陳展榮的衣領,狠狠給他一拳。
陳展榮嘴角出血,眼鏡被打掉在地上,發型淩亂。
陳政澤透着股狠勁兒,一字一頓,“你還有臉提我媽?”
鐘林過去拉架,“陳政澤,放手,他是你爸!”
陳政澤抽手本想壓制陳展榮,卻意外地甩了種林一耳光,她細膩皮膚上瞬間浮出手指印。
男孩子身體發展迅速,多年沒見,陳政澤再也不是承受陳展榮無業明火地小孩子了,拳頭甚至比他還硬,被自己的兒子壓制,他面上挂不住,表情陰沉。
陳政澤頭也不回地走了,快出客廳時,他又定住,回頭,目光裡的輕佻不掩:“阿姨,他以前是同性戀你知道吧?”
“看你這得意樣兒,應該是個男孩吧,以後不會和您共侍一夫吧?”
陳老爺子呵斥:“政澤!”
鐘林的臉色煞白,人僵在那裡。
出了别墅,陳政澤咬牙拼盡全力狠狠地往牆上砸去,一下接一下,粗粝的牆面磨破他的骨節,心窩裡的火卻發不出去。
童夏今天來北平公園面試家教,從小賣鋪出發前,給陳政澤發了個消息,說把他的打火機給帶着,陳政澤說他可能回去晚點,童夏面試出來,給陳政澤發消息打電話他都沒回,時間還早,她索性在這等一會兒,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聽英語錄音,聽的太入神了,絲毫沒注意到時間溜多遠了。
七點,她端在地上,邊玩弄狗尾巴草,邊給陳政澤打電話。
陳政澤手機沒電,從出租車上下來,正要回家拿錢,意外看見家門口蹲着的小人兒。
小小的一團,高馬尾搭在肩上,一手覺着手機,一手摸狗尾巴草的毛毛。
陳政澤走過去,彎腰抓起童夏的馬尾,聲音啞,“幹嘛呢?”
童夏吓一跳,手機拿開,偏頭看過去。
陳政澤神色疲憊,身上的煙味很濃。
不知道是不是傍晚的路燈過于溫柔,童夏覺着,眼前的陳政澤快要碎了,她心裡泛過一絲細微的心疼,仰頭幹幹淨淨地小臉看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政澤握着她纖細的胳膊,把人給拎起來,“等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童夏說。
後面的司機下車,“姑娘,要不你先把你男朋友的車費給付一下,我媳婦兒等着我回家吃飯呢?”
童夏:“?”
陳政澤絲毫不尴尬,解釋:“手機沒電了,付不了錢。”
童夏過去付錢,轉賬時,司機壓低聲音說:“姑娘,你男朋友家裡不太和諧啊,剛才打的很兇,你男朋友還錘牆自殘呢,找男朋友,不光要看臉,還要看家庭氛圍,雖然我姑娘找男朋友也隻看臉。”
童夏回頭看一眼坐長椅上有些頹的陳政澤,又默默低頭轉賬,“我家庭氛圍也不好。”
司機嘴角抽了下,這姑娘性子跟他姑娘有一拼。
童夏走過去,也坐在長椅上。
風從這經過,染上煙味。
陳政澤接過帶着少女溫度的打火機,内心漸漸平和。
“剛剛司機叔叔說,你和家裡人吵架了。”童夏問。
陳政澤沉默,眼角斂着。
“我前幾天也和家裡人吵架了,就你送我回家那天。”童夏低頭捏着指尖,她不知道怎麼哄人,隻覺着說一說相似的經曆,對方應該會好受點。
一根煙燃盡後,他淡淡問:“因為什麼?”
“一點小事情。”
陳政澤後知後覺這姑娘那天是和家人吵架後沒地兒去,才淋雨裝可憐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善心怎麼忽然長出來了,脫口而出:“以後沒地去,來這。”
童夏鼻尖發酸,緩緩從兜裡掏出盒薄荷糖,遞給陳政澤:“這個不過期。”
陳政澤終于笑了,他拆開糖盒,扔嘴裡一顆薄荷糖,又把糖盒遞給童夏,童夏也吃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