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牆外兩座高高的堡壘似的建築阻斷了敵人向内窺探的視線,也使他們那顆輕視的心逐漸膨脹,一波波的試探性襲擾向第一道防線鋪天蓋地而來。
他們甚至狂妄到把營房紮在距城不足兩百米的地方。這些無一不讓劉辰感到歡欣雀躍,那顆僥幸得勝的心也變得愈發強烈。
第一道防線是三道防線中最中規中矩的一個,也是古代戰争中最為常用的一項──戰地壕溝。
劉辰在動工之前就改良了現有的農具,在全城耕牛的配合下,這條壕溝不僅挖得又深又寬,還特意做成了兩邊約摸三米的高度差,即便對方想搭橋而過,馬也休想順利過來,而這期間,己方又可以高出對方三米的土坯為掩護,不斷的射箭消耗對方戰力,除非對方以人力填平壕溝或者放棄馬匹,不然蠻子休想輕易過這第一道防線。
通過陸續傳回情報得知,最先發起進攻的這一支分屬俚越,他們是南蠻最大的最大的一支,加上四處擄掠,人口數量達到了驚人的數百萬人之多,不過他們的大本營在更南的地方,他們的頭領也暫時沒有将目标完全放在北上這條路線上,因而劉辰他們現今還有一戰之力。
夜裡,俚越人又連續發起了十幾次不大不小的沖鋒,不過始終未曾有突破的迹象。淩晨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待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俚越人終于停止了他們瘋狗似的進攻,縮回了自己的營帳内。
此時,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俚越人的屍體,散發着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兒!壕溝周圍的土壤被血液染成着黑紅色,與東邊升起一輪紅日交相印襯,一個述說着希望,一個照向死亡。
這一切似乎比夜裡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更加沖擊人的内心,讓這些從未殺過人的小夥兒真正意識到死亡的可怕。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給我保證過一夜就可破城的嗎,現在一晚上過去了,你連這小小的壕溝都沒闖過,還白死了這麼多人,真是廢物! ”剛剛趕到的毋戎怒氣沖沖的吼道。
立于下首的毋伊忿忿道:“都是漢人狡詐,把壕溝挖得如此之深,我們每次去搭橋都成了活靶子,這才損失了這麼多奴隸,這可不能怪我!”
毋戎聽得怒氣上湧,“你既已知道是做了活靶子,怎麼不讓他們停下,推土填溝?”
“我這不是覺得填溝的法子太慢了嘛,直接上不來得更快些,誰知道我一早起來還沒攻進去!”
毋戎已經被氣得無話可說,看着毋伊那散漫的樣子恨不得把他拖下去輪棍打死,可是他不能,還得留着這個廢物向朱家要兵呢!即便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上。
又瞪了他一眼後,毋戎便不再理他了,徑直走到大帳門口,皺着眉望着近在咫尺的壕溝,下令道:“朱泓,你帶着大半兵力去給你的主子擦屁股,不把一半的壕溝填平今天就不用吃飯了,快去!”
朱鴻領命下去調派人手,毋伊反倒在一旁不樂意了,嘟囔道:“什麼叫給我擦屁股,難道你不是被派過來和我一起攻蜀地的,看你能得意幾時!”說着還氣哼哼地走了,好險沒有把朱鴻給叫回來,直接尥蹶子。
再說劉辰這邊,聽到回報說對方已經開始舉盾填溝,立時就撤回了尚在壕溝的大部分兵力,隻餘幾十人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不時的放幾支冷箭,讓他們時刻懸着一顆心,不得放松。
劉辰走上城樓,看到俚越人的帳篷外堆積了許多剛砍好的木頭,正在加緊趕制攻城器械。劉辰暗色的臉上染上一絲憂慮,看來對方營中來了個有腦子的,變得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接下來不可避免的會是一場苦戰。
又過了一天一夜,第一道防線算是徹底失守,所有人退居第二道防線。
毋戎不是毋伊,聽得别人幾句好話就沖在前面,信那些人說什麼最後得了好處讓自己占大頭的屁話,真到了到時候兩敗俱傷,他們會不會反咬一口都很難說。所有,他并不想後面幾方坐收漁利,昨夜就以強硬的姿态跟他們談妥,這攻城門得他們去打頭鎮。
這座堡壘高約六丈,完全将原本的城門掩在身後,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裡面還有内城門,當然也無法從别的地方繞過去,就隻能是硬攻進去才能入城。
這次首先進去探路的是兩個小部落,劉辰也叫不出他們的名字,隻知道,他們這一兩千人估計是要先當炮灰了。
毋戎十分大氣的将自己昨日剛做的攻城槌借給對方使用,他們一連撞擊了幾百下,終于木門有了松動的痕迹。這其間樓頂的觀望台始終沒有停止過向下抛射石頭箭矢,直到門被完全破開樓上才停止放箭。下面看着就好像是各自再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