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白曲身長揖,“下官阆中主簿方書白見過驸馬都尉。”
“方主簿快請起,此番我叫諸位來是要商議核算郡内土地人口之事,不知各位可有良策在一月之内完成土地人口的清查記檔之事?”
劉辰剛說完下面就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一個姓虞的書吏道,“這一月時間也太緊了吧!以往清仗土地少則一年,多則數年,這都還是小範圍内的清丈,像我巴蜀占地如此之廣非數十年不可細估,談何一月呢!”
“此番非要細估,而是要得到一個大緻的人口田畝數額,此地雖為公主封地,但納糧繳稅皆不可少,這乃皇命,實不可違也!”劉辰瞎話張口就來,南蠻荒僻,走之前皇帝就下令無召不得入京,這時候還用不着立威,還是“扯虎皮做大旗”好使,免得這些個小吏以為天高皇帝遠一切都可以糊弄過去。
方書白微微躬身道:“下官有一法或可解都尉之急。”
“還請先生賜教!”劉辰做謙虛狀。
“賜教不敢當,都尉以一月之期退百越數萬蠻夷,保下二十餘縣免遭屠戮聲望已成,巴蜀之民皆知都尉乃上天眷顧之人,馴善百姓必不敢欺瞞,何不以當前聲勢将量地之權交由各鄉各裡,再逐一随機訪查,敢有隐瞞不報、虛報者施以重典,沒收其地,尺寸大小不相符者究其裡吏,人皆據實以告矣!”
“妙哉!我再加一條,凡民衆此次登記在冊之地皆免一年之賦稅,童叟無欺!即可下發告示,我要一月之内見到整個郡的田畝人口。”
“是!”
看衆人領命退了出去,劉辰才暗道:“這個方書白是個人才啊,看他這樣子還是個工作狂,這麼早就有抽樣調查的意識,得讓人好好去查查這個人的來曆,隻要不是跟京城的官吏有所牽連就可以好好用上一用,自己身邊現在還就缺這樣一個有腦子的行政人才!”
等到忙完土地和人丁的事,劉辰又把目光投射到三日之前的那場大戰之上。
那場戰争雖未正面交鋒,但我方損失亦是不小,特别是被提前被派出去探路和突襲的人,幾乎是十不存一,唯一留存下來人就将是以後作戰的寶貴火種。
即要發揮他們的作戰價值又要起到激勵後來者的作用,是賞是罰都一定要放在明面上,臨陣退縮的人必須嚴懲,真正做出貢獻的人也應該得到讓人豔羨的獎勵才是。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方書白也如他所說完成了在冊所有人口田畝的統計,并且根據劉辰自己下派的人抽查回報,幾乎很少有錯漏,這不得不讓劉辰對于方書白這個主簿又高看了幾分。
當然,關于方書白此人的調查早前就呈到了劉辰的案上,方書白年少中舉,後卻未曾再進一步參加會試,七八年間都在主簿的位置停滞不前,沒想到這原因竟然是長相!
方書白其人初見時隻能以窮困潦倒來形容,若再說得細一點,說他尖刻怕也無人反對,反正那張臉要放在現在電視劇裡妥妥一眼反派。
偏偏阆中縣令吳琅此人頗信相面,他悄悄的找人給這方書白看過,說這人“不甘人下,曲直自專,不好控制啊!”
這吳琅信以為真,任用自己的小舅子擔任縣衙裡的書吏,全面架空了方書白,使他在縣衙隻當個甩手掌櫃,啥政事也沾不着,後來連俸祿也給扣了一半,加之方書白的母親垂垂老矣尚在病中,無人照料,金錢上日益困難,更是沒辦法在科舉上更進一步了。
現如今這吳琅出逃,他因母親之故留了下來反倒是給了他出頭之機,成全他他那一顆不甘人下的心。
好一個不甘人下,“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劉辰才不在意他是否不甘人下,他在意的是他到底有不有不甘人下的本事!
慶功犒賞迫在眉睫,自己這“草台班子”也要早日搭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