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過去,富世縣已是舊貌換了新顔,原本被燒毀和破敗不堪的街市從新規劃修建了起來,雖然還隻能看到新新街市的雛形,但光憑這個就足以給人以震撼了。
考慮到富世縣水系豐富,劉辰早就把城市排水通道的鋪設列為重中之重。他親自督建了一條又一條的排水通路,他甚至引水入渠做過實驗,直到每一條通路暢通量都達到标準他才罷手。
劉辰對富世縣治理的上心程度,當地的鄉紳、富戶都看在眼裡,心裡自然明白,蜀侯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接兒在經營了,不免就有些心思活絡的人會動些小心思。
一部分人心想,南蠻之地天高黃帝遠,而今,熙朝内憂外患已極,将來還不知道怎樣呢,對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所以他們紛紛把自家子侄介紹到蜀軍中做事,劉辰對當然此來者不拒,馬上根據其才幹安排實缺,這些人得了好處,幹活也愈加賣力,隐隐有希望效忠以得重用的意思,劉辰對此也喜聞樂見的,一連幾天接了好些鄉紳的拜帖。
還有一些人則是持觀望态度,他們覺得畢竟連蜀侯都還受着朝廷的敕封呢,自家這麼早就拜山頭能有什麼好,萬一蜀侯受了皇帝的厭棄,自家還不得跟着一起遭殃。
于是,思來想去就隻能讓自家遠親前去投效,嫡支則仍在家中,美其名曰在家溫書,以備來年歲試,這樣兩邊都能不得罪。可明眼人誰又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劉辰卻是不想管他們,他且有得忙呢,隻要他們不給他添亂,劉辰樂得相安無事。
可偏偏就還有一小撮人覺得劉辰是那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原本這些人就和尹家走得近,相比之下,他們覺得尹家勢大,尹家早晚卷土重來,到時候可得跟他們那些“牆頭草”們逐一清算,自家沒必要去羨慕他們這一時風光,對前來投效劉辰之人呢也是頗多嘲諷。更有甚者對劉辰實施的一些新政也是百般阻撓,陽奉陰違。
對于這些人,劉辰收拾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帶手軟的。刀槍握在誰手裡,誰就享有絕對的話語權,他有這富世縣唯一絕對實力的武裝,誰敢說一聲“不”,他就真的能滅了誰。
考慮到富世縣以後很有可能成為他的錢袋子,名聲這種東西他從帶兵打進來的時候就不做考慮了,要是這時候還能被名聲所累,那他就不是劉辰了。
他要的是對富世縣的絕對控制,對于那些尹家的幫兇,甚至将來可能對他的治理造成威脅的人,他不介意殺一儆百,甯可錯殺也絕不放過,就算為此多背上些抄家奪産的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畢竟,尹家之口不是天下人之口,罵就罵吧,他又不會少塊肉。
劉辰出發至今已有兩月,現在很快就要進三月裡了,一年之計在于春,就算劉辰想要建城的心再迫切他也得停下手裡的活兒給春耕讓路。
自劉辰接手富世縣以來,他就吩咐兵卒在各街各巷貼滿土地改*革的告示,并配發專人進行講解。
劉辰沒打算厚此薄彼,此處的土地政策與蜀中相差無幾,百姓自行開荒即可減免稅賦,同時這第一年的種糧根據所有田畝數的多少由官府免費發放。
如此一來,開荒種田的人就變得多了起來,原本準備的種子也就有些捉襟見肘了,好在劉辰早先抄了幾家富戶鄉紳的家,勉強可以将春耕的種子給湊了出來。
緊接着,劉辰又把他們帶來的糧食連同從富戶家搜出的糧食分了部分出去,好歹支撐着了富世縣幾萬人一月的吃耗,但接下來的口糧就隻能再另外想辦法了。
知曉糧食吃緊,全縣上下所有人不得不紮緊褲腰帶過日子,就連劉辰也不例外。
村民們看到同樣面有菜色的侯爺,老百姓心裡并沒有因此感到死氣沉沉,反倒是百姓們一個個的都充滿了希望。有這樣與民同苦的官,他們還怕什麼呢!
劉辰一開始并不很能理解為什麼村民會如此的順從,即便在馬上就要斷糧的情況下也沒有爆發什麼大的動亂。
最後還是一個老農給了劉辰解釋,他說啊,“這土地才是我們祖祖輩輩的根啊,雖然眼下沒什麼東西可吃,可之前鬧饑荒的年景還少嗎,最後不都有人活下來了嗎,大不了就挖樹根啃樹皮,隻要這春天的種子種了下去,這年晨又好,我們就能等到麥子收獲的那天,在此之前餓餓肚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劉辰想,毛爺爺的土改果然是智慧且英明的,隻有農民中來的人才會真正了解農民,走進他們的心裡,急他們之所急,方得他們之擁護。
不論到了什麼時候,土地永遠是根植于農民内心最實在的安穩,手裡有了種子,家裡有了田地,他們就隻會想到秋收就好了,再苦的日子也不怕。
看着一茬一茬的莊家被種到地裡,劉辰心裡說不出的滿足,同時卻又陷入了深深的焦慮,倉庫裡的存糧已經不多了,百姓們信任他,敢跟着他走,他總不能真的讓他們一大部分人餓死在秋收之前吧!接下來他要到哪去弄這麼多的糧食呢?
不過怎麼說呢,他劉辰也算是自帶小光環了,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正當劉辰在城樓遠眺時,他發現了一支由西面而來的軍隊,他們身着統一的黑色勁裝,越看越像是他給蜀軍設計的訓練服,待他們走得稍近了些,劉辰舉着望遠鏡才終于看清對面的旗幟,這不是蜀軍又是何人。
前面帶隊的也是一個老熟人——徐延山手下的一把手“田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