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嗅了幾下,旋即欣然地睜大了眼:“好像是真的!”
懷罪幾步繞到他面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半晌,言語間似是有些失望:“你竟然沒有比我先發現……”
這話來得突兀,比祁有些懵,不解地舔了舔嘴唇:“為什麼這麼說?”
懷罪便開始笑,湊到他面前去笑,烏黑晶亮的眸子聚精會神地望着他的眼睛,最後踮起腳,笑而不語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就像摸小狗那樣。
“懷罪你!”比祁霎時間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哈——”懷罪趕緊将手背到身後,滿臉笑容很是放肆,“你的嗅覺應該很靈啊,怎麼連我也比不過了?”
他以手護住頭頂:“我才不是狗!”
“可是真的很像!”懷罪眉眼彎彎,煞有介事地壓低聲音道,“我曾經養過兩隻狗,不會騙你的。”
“我……”比祁自知嘴笨說不過她,半天才憋出一句反駁的話,“你嗅覺比我好,肯定和狗也脫不了幹系。”
“說吧說吧,多說一點,反正我不介意,嘿嘿~”
純屬為了氣他,懷罪有樣學樣,也将兩手護在頭頂。
“你……我……”比祁最終垂下手,垂頭喪氣道,“行了,我說不過你。”
“别難過。”她拉起他的手腕,恣意地向前走去,“雖然我養過兩隻狗,但你有沒有發現,從沒在冥王宮裡見過它們的身影?”
比祁認真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好奇立時寫滿了臉:“所以是為什麼呢?”
“它們嫌棄我。”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比祁沒忍住,偏過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天日晴晴,微風拂面,少年的笑意裡潛藏着純真,和煦将他的臉龐描摹得柔和無暇,漆黑的眸子也沾染成稚氣的琥珀色。
也許是自己也覺得好笑,懷罪制止他的時候,眼尾帶着止不住的笑意:“你别笑了,我這是在很正經地安慰你!”
比祁很快抿住笑,聚精會神地向她看過來:“所以,養狗的事最後都無疾而終了?”
“嗯……算是吧,一個被送回了人間,一個自顧自投胎轉世去了……。”
“哈哈——”又一個沒忍住,比祁笑出了聲。
比剛才還要放肆。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下一刻趕緊憋着笑老實道歉:“對不起。”
懷罪仍在自說自話,也不知有沒有察覺到這番動靜。
“那時候我還難過了好一陣,感覺天都要塌了半邊。現在回過頭來再看,似乎也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轉過身,出其不意地又刺探向比祁的頭,“因為我遇見了你呀!”
比祁奮起反駁:“我才不是你的第三隻狗。”
這下輪到懷罪笑了,她自證清白地舉起雙手:“這可不是我說的啊!”
“你……”
又被繞進去了!
笑也笑了,鬧也鬧了,懷罪的心情很是輕快,拉着比祁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清風拂動少男少女淡雅素淨的衣袂,魔界子民多着深色衣衫,他們融于其間,是秋日黃葉地上兩撇青春鼎盛的松針,遙遙應和着冥府不曾有過的青天浮雲。
變故卻總是突如其來——
某一刻,懷罪忽然腳步一頓,整個人凝固在了原地。
比祁察覺到她面色有異,忙問:“怎麼了?”
“比祁,”她下意識攥緊他的手腕,側耳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
“好像是……救命。”
“救命?”
比祁眉宇一蹙,開始凝神細聽。
聲音斷斷續續的,似是呢喃,卻又像是雜聲,起初有些微弱,聽得并不真切,後來停了好一會兒,一直沒什麼動靜。就在懷罪以為是已經聽錯了,幾欲放棄的時候,那聲音忽地再一次響起,猶如近在咫尺。
“冥王,救我……”
兩人一時驚愣,四目相對。與此同時,一隻陌生的手攀附上懷罪的肩膀,她心頭一跳,猛地轉過身來,本以為會見到一張可憎的鬼臉,誰知,是一位覆着玄鐵面具的魔族将士。
“您就是冥王殿下吧?”
猙獰冰冷的面具下,聲音不帶絲毫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