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視線環顧了一圈,指了一個中年婦女,道:“劉嬷嬷,你是一直跟在小姐身邊的,你來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吧。”
劉嬷嬷颔首,道:“小姐第一次說有鬼是在一個月前,正好是老爺出遠門的第三天,我們隻當她是做了噩夢,所以沒人信她,就連我也。”
她自責地歎了口氣,“後來小姐說的次數越來越多,常常半夜驚醒哭喊有鬼,可是我們進去卻隻見她一人。夫人以為她是得了失心瘋,請了個醫師也說是,便一直治療着。今日小姐跑出去後被您給了一張符,我們還以為您是江湖騙子。”
她後怕一般拍了拍胸脯,道:“小姐回府後,夫人就派人去拿掉那張符,幸好,小姐拼死不給,死命地護着,夫人這才罷休。正因如此,小姐才能在撐到老爺回來啊。有人捎信給外地的老爺,老爺本以為是小姐得了失心瘋趕忙回來探望,沒成想,一開小姐屋門,就看到擠了一屋子的鬼!”
劉嬷嬷越說越激動,緊緊握着江婷的手,“這時候您給的那符突然金光一閃,将那隻鬼打得灰飛煙滅,其他的鬼也暫時吓跑了,我們小姐這才得救。老爺這才派人打聽了你,特來尋你。”
江婷點了點頭,道:“白天時我就有疑惑,既然如此,為何不去找天師。”
林老爺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天師院雖有保衛京城安定之責,但還是要優先那些高門顯貴之家,我們這種商賈人家,他們看不上,自然也極難請動。”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終于停了下來,江婷跳下車,在一群丫鬟小厮的引領下,進入林府,走進了林知遙的小院。
林知遙現在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她瑟縮在床角,雙手死死抱住頭,視線在床頂、房頂、門後幾處來回移動,好像在确認什麼東西在不在一樣,惶恐至極,即便她身邊圍滿了丫鬟。
江婷進來,伸手點在她的額頭,林知遙頓時舒展了眉頭,腦袋一歪睡了過去,跟過來林老爺問道:“江姑娘,您這是……”
她道:“她驚吓過度,還是要好好休息,這些人現在可以撤出去了,隻留我和林小姐就夠了。”
林老爺雖然疑惑,但還是揮手屏退了下人,他問:“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雞血狗血之類的,或者糯米。”
江婷把窗戶打開,道:“隻需紙筆給我寫符就夠了,其他什麼都不需要準備。”她疑惑地盯着林老爺,“林老爺,您不走嗎?”
林老爺躊躇了一番,道:“不若我還是留下吧,萬一你們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能及時找得到我。”
江婷愣怔一瞬,笑道:“林老爺愛女心切,令人佩服。”
很快,入夜。
江婷坐在榻邊,靜待惡鬼前來,林老爺攥着一把符紙站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這時,貼在床榻上的符箓嘩啦作響,像是有人拿扇子在他們面前輕輕地扇。
她聽見林老爺牙關有些閉不緊了,牙齒不住打顫,不禁輕輕一笑,道:“别慌,還沒來。”
話音剛落,月光之下,隻不過一眨眼的空,江婷就發現屋裡鼓起很多黑色的“包”,屋頂有,門後有,桌下有。
江婷忍不住問道:“林老爺,你有沒有的罪過什麼人?這麼多的惡鬼不像自發聚集,倒像是有人引導。”
林老爺正屏息凝神細看,被這麼冷不丁地一喊,心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細若蚊蠅地回了一句:“做我們這行的,多多少少都會得罪一些人。”他頓了頓,“你是說我得罪的人都已經死了,變成鬼來尋仇了。”
江婷搖頭,道:“他們不是沖你,他們是沖林知遙來的。”
林老爺摸不着頭腦,“這就怪了,我女兒最是良善,從不與人交惡,會是誰呢?”
江婷笑笑:“不與人交惡就不代表沒有仇人,這世上死得最多的就是溫柔良善之人。”她站起身來,“至于是誰,抓過來問問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