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特殊原因,大多數人不知道一件事,其實普通人身上也有渾元靈,這也是江婷一穿書就能用江二普通人的身體施展玄術的原因。
她一直在使用渾元靈,前不久剛見底。
如果能将林府上下的渾元靈聚集到一起,便足以支撐她打出殺鬼式最強的第九式——落雷。
但是落雷延遲性強,而且是著名的難控制,要求被劈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現實,所以她想了一個辦法——琴弦打七穴,将林夫人定在原地,受下這一擊。
但若江婷與林夫人正面争鋒,可能在紮完穴之前就已經被林夫人吃了,幸好渡化嬰鬼時,從他身上剝離的喂食鬼還沒來得及處理,那上面還有嬰鬼的氣息,可以拿來引開林夫人。
林夫人的鱗片突然炸了一瞬,陣陣黑色焰火自鱗片下翻湧出來,将數根琴弦焚燒殆盡。
怨氣暴漲,鬼要兇起來了。
江婷的六根琴弦已經全軍覆沒,她沖林老爺大喊:“快扔掉。”
林老爺聽令将懷中包裹奮力扔出,林夫人忙收起周身黑焰飛身去接,蛇軀靈活一卷搶到了包裹。
不料,包裹内根本不是什麼孩子,那隻是一個枕頭,上面貼了一張畫着圓圈的白紙條,感覺被戲弄了的林夫人張大嘴巴沖他們嘶吼。
就在這時,包裹内金光一閃,最後一根琴弦迅速飛出,鑽進林夫人口中并進入體内,一路飛行,從内部釘住了最後一個穴位——至陽穴。
成了。
林夫人被釘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仿佛是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一般,像個雕塑一樣立在那裡。
“動作要快!”江婷朝祠堂喊了一嗓子,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林家上下幾乎全部跑出來了,他們手挽着手站成一排,最後由江婷合上了劉嬷嬷的手心。
巨量的渾元靈從江婷的左手貫入,緊接着彙聚到右手,白色電流在她手心萦繞,同一時間頭頂傳來雲層摩擦的轟隆巨響,閃光隔着雲層透出來。
在此時,她終于回應了林夫人最開始的問題,“現在你應該林府上下為何聚在一起了。”她的右手狠戾揮下,“為了方便我們一起殺你。”
林夫人保持着大張着嘴巴的姿勢,眼睜睜看着一道連天接地的雷霆落了下來,徑直劈向自己。
痛楚傳遍全身,她的骨頭仿佛生生被人捏碎,屬于蛇類的豎瞳逐漸彌散開,雷霆的怒意貫穿了每一個念頭,白色的熒光從她碩大的眼眶中溢了出來。
這一記雷擊将城東的人劈了一個激靈,有人披衣起床揉了揉眼睛,感歎一句好久沒遇到這麼大的雷了。
與此同時,天師院内,正在值守的天師趙挽衫停止了正在練習的玄術,推了推躲在角落裡打盹的師兄,“王師兄,你聽到了嗎?”
王勉哲早就醒了,埋怨道:“聽到了,打雷了,睡個覺都不安生。”
趙挽杉道:“可這動靜不像尋常雷聲,你說是不是有人在施展第九式落雷?”
王勉哲頭也不擡,道:“你可拉倒吧,整個天師院除了院長誰還有這能耐,把你師兄師弟每人抽上兩百鞭子,也沒人能滋出來一個閃花。”
這一聲雷似乎傳得格外遠,從城東的林府一路穿過皇宮最後撞在城西的城牆上,不知又擾了誰的清夢、推翻了誰的計謀。
林府上方,一直滞在空中的水汽終于被這一擊落雷給送了下來,并且很快由淅淅瀝瀝變成了大雨傾盆,雨水肆意沖刷着林府的一切,最後彙入大大小小的泥坑中。
江婷将衆人留在祠堂裡,獨自撐傘走進雨幕中。
她方才打量林夫人的鬼體時,發現一點不對勁來——蛇身長度不夠,短了一節。
雖然不同赤鬼形體上有大小之分,但肢體長寬的比例卻是固定的,就像人不能有兩個腦袋、手指不會和腳趾長得一樣短。
是怨念不夠,還是受煉鬼法陣的影響?
江婷帶着這點好奇,來到了鬼體正在消散的林夫人身邊。
林夫人的鬼體如今隻剩一個蛇頭,落在一個泥水坑中,眼睛上糊滿了髒泥,對江婷的靠近沒有任何反應。
江婷開口:“林夫人,你能不能告訴我,在黃泉中你看到了什麼,竟讓你在化鬼時心生猶豫?”
林夫人的嘴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笑,江婷靜等她的後話,現場安靜了片刻。
就在她以為不會得到回答時,林夫人出聲了,她用盡最後一點氣力,道:“在黃泉中,我看到我的月滿幹幹淨淨地轉生,去了個……好人家……”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林夫人徹底消散。
江婷微微蹙眉,她感覺心弦被撥動,卻不知因為什麼,隻能念了幾聲那個奇怪的名字,“月滿。”
江婷莫名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見過,她一邊琢磨一邊往回走,終于在看到祠堂外的匾額時想起來了。
找到林夫人的那個小院,院名就是“月滿園”。
她看向在屋檐下等她的林老爺,問道:“林老爺,月滿園是近來才荒廢的嗎?”
林老爺愣了一下,道:“不是,是七年前我二女兒林月滿夭折後才荒廢的。”
江婷暗自吃了一驚,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林夫人的執念不是再生一個孩子,而是将七年前那個夭折的女兒再生出來。
而她能将那隻還未生下的嬰鬼完全當成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将她女兒的一部分肢體喂給了他,或者是在她女兒過世的瞬間切下的一縷魂魄。
她竟是打算在月滿園裡将過世的女兒再養一遍,江婷不太能理解。
林老爺原本還想追問一下江婷這麼問的原因,結果忽然聽見祠堂内的林知遙正問下人她爹在哪,他一邊嘴裡回應着“哎,爹來了”,一邊閃了進去。
獨留江婷站在門口。
突然,她擡眼望向遠方,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于撒了下來,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