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好幾個注意到的人,齊刷刷地順着靳斯言的視線看過來。
江好的指尖下意識地一蜷。
重修課老師的面子不能不給,更何況她剛才還在課上睡覺被逮住了來着……
江好低頭頂着一衆視線,快步走到教室前邊,和靳斯言隔着講台站着。
原來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同學,步伐像是凝滞了一般,回頭看着的情況。江好感覺脊背似乎都有些僵硬,半垂着的眼睫輕顫了顫。
“課本。”靳斯言簡短的說道。
江好愣了一下,從包裡拿出線性代數的書。已經是用過一學期的課本,卻依然嶄新。
靳斯言接過,翻開在其中幾頁上都打上了鈎。
“今天的作業之外,這些題連題目帶作答,各完整地寫一遍。”
“另外,課堂表現分扣三分之一。”
江好看着那一連許多頁的題目,弱弱地問道:“題目寫完,課堂表現分能不扣嗎?”
靳斯言面無表情:“不能。”
江好試圖讨價還價卻吃了癟,抿着嘴,看靳老師把教材随手拿着,走出了教室。
林微月走到她身邊,故作一臉沉重地拍拍她的肩膀:“要是換我坐在外邊,估計被逮住的就是我了。姐對不住你,請你吃飯吧。”
“少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和數學犯沖,哪一次不是睡得天昏地暗。”
後兩節沒課,林微月大咧咧地挽着她,兩人趕在其他人下課之前,提前先去食堂吃了飯。
回來的路上,江好正聽着林微月說笑,卻忽然被人擋住了去路。
江好擡頭看清來人之後,打算繞開對方走。林微月翻了個白眼,卻也懶得跟對方計較。
但她們往左邊走出兩步,那人卻不依不饒地跟上來,繼續擋在二人面前。
“何語心,你又打算怎樣?”林微月沒好氣地問。
何語心卻不應她,直直地看向江好,嗤笑道:“聽說今天重修課上睡覺被老師逮着了?都重修了還能睡着,不會又要挂科了吧。”
江好一臉莫名看着眼前這位,早已經搬出宿舍的“室友”,自認沒有哪裡得罪過她,可每次見面她或多或少總要陰陽怪氣幾句。
這會兒主幹道上的人雖不多,卻也有三三兩兩的人路過,聽見何語心的話紛紛側目看向這邊。
江好皺着眉,“這是我的事。”
“都大四了一份offer也沒有,出去說是A大的學生,真的不丢人嗎?不過也對,确實可以多睡覺養好身體,以後幹起體力活來也有力氣些。”
她眉目間的優越感毫不收斂,附加明晃晃的敵意,句句都在挑釁。放在以往說些不痛不癢的也就算了,可眼下即使好脾氣如江好,也感覺到有些惱火。
她不是喜歡與人争辯的性子,指尖無意識地嵌進掌心。在腦海裡模拟了片刻,正欲開口,卻有人搶先一步。
“何語心你今天哪根筋又搭錯了?憑着你姑媽在大廠裡當hr,才拿了個offer,在這嘚瑟什麼?”
林微月擋在她身前,氣氛劍拔弩張。
何語心把矛頭轉向林微月,“怎麼,你沖上來做什麼?忘記說你了是吧?”
“天天做乖乖女和小公主的跟班很開心吧?給了你多少好處啊?”
單隻是說她也就罷了,竟連帶着她的朋友一起诋毀。
江好的目光凜凜,“你……”
“你們這幾個,怎麼回事?!”一道雄渾的聲音,忽然在身後不遠處乍現。
江好一回頭,不知何時院長帶着一衆院領導竟已經走到了她們身後,為首的副校長身側,赫然是一個小時前才見過的靳斯言。
他眉眼間神色很淡,目光遙遙落在她們身上,淡漠的、事不關己的。
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江好頗有些難堪地偏過了腦袋,看向另一邊。
“學生們開開玩笑,靳老師别在意。”
院長一面說着,一面将手一招:“語心來,我們院裡的尖子生,連續三年獲得一等獎學金,目前大四剛開學,已經拿到了大廠“源宙”的offer。”
何語心走上前一步,視線有意無意地掠過江好,面上的倨傲盡顯。
林微月咬牙在江好耳邊說:“草,小人得志。”
何語心和領導們問着好,乖巧懂事的模樣與前邊截然不同。
一直沉默着、未置一言的靳斯言忽然說到:“我對教育的理解,除了教書還有育人,我們學校對于學生的教育,不包括教導與人為善嗎?”
“聽說“源宙”一直貫徹着以人為本的理念,但是人資部門對于校招管培生,竟不考核品性,降低門檻到這樣的地步嗎?”
他每說一句,何語心面上的慌張便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