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捂着嘴搖頭,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她盯着塞羅亞睡得逐漸泛紅的小臉,小心地探出手,巧而又巧地一把接住了栽倒的塞羅亞。
軟綿綿的下巴肉壓在手心裡,一股奇特的感覺從心底湧了上來,瑟琳憐愛地地揉了揉他的下巴,把困得東倒西歪的小家夥抱到了旁邊的毯子上。
“維爾,别總是這麼冷漠,他也隻是個小孩子。”
德羅維爾随意地挑了挑眉,确定了塞羅亞真的睡着的之後,緊繃的肩膀才放松下來。
“我們并不确定他的身份,還是小心為上。”
說着,他的眉頭微皺,意味不明地說:“反倒是你,瑟琳,經曆過一次同樣的事了,怎麼還是這麼容易對小孩子心軟。”
瑟琳睫毛顫了顫,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眼神變得更加的柔軟,輕歎:“你總覺得那是不好的,但我真的非常慶幸,當初做出了那個決定。”
兩個人沉默對視,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塞羅亞又是被一陣劍氣給吓醒的。
淩厲的劍氣帶着殺氣從身邊擦過,他唰得一下爬起來,愣是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德羅維爾懶洋洋地掃過他,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又往上提了提,說:“我還以為你要睡到出森林。”
塞羅亞無措地摸了摸頭,總感覺後腦勺涼飕飕的,手放下來一看,幾縷金發就躺在手心裡,随着劍氣帶來的風輕輕晃着,他不太敢看自己的頭發變成了什麼樣,但輕了很多的腦袋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他的一頭微長的碎發,很有可能已經沒了。
鼻尖是淡淡的腥臭味,他恍惚地往周圍看了看,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身子輕微的抖了幾下。
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食腐獸的屍體。
瑟琳正穿梭在其中,時不時地彎腰撿什麼東西,褲擺就沾上了一些污漬,讓人很想替她擦幹淨。
塞羅亞盯着那些地方看了好一會兒,心有點痛痛的,這些衣服一看就很貴,就這樣浪費了真的好可惜,而且,怎麼能讓女孩子去做這些事。
他偷偷瞥了德羅維爾幾眼,眼神裡滿滿的都是譴責,又不敢直說,隻好開口小聲請求:“德羅,我可以過去幫忙嗎?”
德羅維爾挑眉,他淡淡地掃過瑟琳的褲腿,那些污漬像是有生命一樣慢慢蠕動,可就在要接觸到瑟琳的時候,又像是察覺到什麼危險,飛快地縮了回去。
周圍的魔氣也越來越重,都對塞羅亞這個外來的美味小點心虎視眈眈,偏偏這個小傻子什麼都不知道。
德羅維爾不動聲色地放出了一點力量,将湧來的魔氣推開,低下頭,對塞羅亞說話的時候又格外的不客氣:“塞羅亞,去洗澡。”
塞羅亞呆呆地瞪大眼睛,啊了一聲,細細的手指頭糾結地纏在一起,揪着破破爛爛的衣服不放。
德羅維爾輕易就看出了他的局措不安,但他并沒有想法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哄人,看塞羅亞自己不動,他幹脆直接伸出手,拎起塞羅亞的衣領,輕松地就把人放到了旁邊的小溪裡。
還帶着幾分溫涼的水潤濕了塞羅亞的衣服,塞羅亞有點難受地掙紮了幾下,想要把衣服扒下來,可德羅維爾就在岸邊直直盯着他,這讓接受過禮儀培訓的塞羅亞格外羞澀。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眼巴巴地問德羅維爾:“德羅,你能不能轉過身不要看我?”
德羅維爾拒絕:“不。”
塞羅亞被哽住了,他又無意識地開始揪衣角,咬着唇跟德羅維爾對峙了一分鐘,看德羅維爾确實沒有轉過身的打算,幹脆自己轉了個身。
隻要眼睛看不到,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雙手并在一起,捧了一些水起來,然後把臉埋進去,就着這水搓臉。他洗臉的動作看起來很有儀式感,左邊搓三下,右邊揉三下,下巴要單獨蹭蹭,最後還要用手抓着臉頰兩邊不多的肉,認認真真地轉圈圈。
德羅維爾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塞羅亞才終于結束了洗臉這個大工程,開始慢吞吞地開始扒自己的衣服,白皙的後背一點點露了出來,德羅維爾擡起眼睛,銳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後背上。
很幹淨,薄薄的一層皮肉,瘦得可以看見骨頭。
但讓人很愉悅的是,他的背後沒有任何羽翼存在的痕迹。
瑟琳輕輕推了推德羅維爾,溫聲道:“看吧,這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孩。”
德羅維爾終于沒有一開始那麼冷漠了,但語氣還是涼的,說:“但他的父母肯定是那些僞善的天使的信徒,塞羅亞,這個名字可不是什麼好寓意。”
瑟琳心疼地看着還在仔細清理自己的塞羅亞,提議:“或許之後可以問問他,想不想改一個名字。”
德羅維爾立刻皺眉,提示:“瑟琳,我沒有同意把他帶過去,我們隻需要把他帶出就可以了。”
瑟琳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那最近這幾天就麻煩你照看他了,這裡的東西還需要清理,但那邊有事,我必須回去一趟。”
德羅維爾不太情願地嗯了聲,看得出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做那個回去的人。
瑟琳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塞羅亞沒有想過,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幹淨,一爬上岸就是這個噩耗。
他竟然要和德羅維爾單獨呆上幾天。
他仰起頭去看德羅維爾,對方個子太高,現在距離一拉近,他就更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了,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德羅維爾不太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