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湧進了塞羅亞的身體,虧空的經脈一下子被填充了無窮無盡的能量,他輕輕喘了口氣,像餍足的小動物一樣,舔了舔嘴唇回味。
德羅維爾指腹擦過他的唇角,把殘留的液體抹去,然後沉默地停下了動作,他的目光遊蕩在塞羅亞的身上,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在看到塞羅亞手心裡的青紫印痕時,他不由地頓住,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問:“塞羅亞,你怕苦嗎?”
塞羅亞茫然地擡頭,他歪了歪腦袋,疑惑快要從眼底冒出來,不明白德羅維爾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幾乎毫無猶豫地點頭,依賴地貼着德羅維爾,說。
“不怕!”
德羅維爾眼神又柔軟幾分,他施了個咒法,面前浮起一面霧氣形成的鏡子。
塞羅亞探頭看去,就和許久沒有見過的瑟琳對上了目光,他驚喜地啊了一聲,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給了瑟琳一個大大的微笑。
瑟琳剛特意擺出的一張臭臉立刻就繃不住了,從微微上揚的嘴角到眼底暈開的笑,都表明了她愉悅的心情,她柔聲細語地問:“塞羅亞是想我了嗎?”
塞羅亞嗯嗯地點頭,期待地眨眼睛,黏黏糊糊地傾訴自己的思念:“好多天沒見到瑟琳了,我真的好想好想瑟琳…”說着,他還用手努力地張大畫了個圈,似乎是想用具體的範圍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德羅維爾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偏頭看瑟琳,語氣卻壓抑下來,意味不明地說。
“瑟琳,我覺得,當初我做的事,該重來一回了。”
瑟琳本笑意盈盈,聽到這話時,渾身一震,蹙眉擡眼看德羅維爾,聲音都緊繃:“你确定?當初鬧得那一回,已經是攪得魔界翻天覆地了,再來一次,你可真的就是名副其實的暴君了。”
德羅維爾唇角扯了扯,他淡聲:“我既做過一次,又為何不能來第二次。”
“隻要是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瑟琳眼神在兩個人之間轉了轉,又想起了德羅維爾一開始外出的目的,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她手指不自覺地捏緊,語氣有些急切:“是不是治療不成功,現在有沒有事。”
塞羅亞敏銳地察覺出兩個人讨論的事情與他有關,而且這件事對于魔界來說非同小可,他幾乎是有些茫然的,因為他自己都沒有想過,在對方眼裡,自己的價值如此之高。
莫名的暖意在心底蔓延,他将臉頰緊緊貼在了德羅維爾的心口,聽着沉穩的心跳聲,揚聲安慰:“我沒有事,瑟琳不要擔心。”
德羅維爾卻及時截斷了他的話,他目光盯着瑟琳,丢下了一句話,這話說的太過随意,但内容又過于沉重,既像是故意激起瑟琳的情緒而說的假話,又像是說的肺腑之言。
“如果不按照我的方法來,塞羅亞在魔界呆不長久,”他冷酷地宣布:“他會死在魔界。”
通訊對面突然傳來了什麼破碎的聲音。
瑟琳猛地站了起來,急促地吸氣,她沉沉地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地威脅。
“我會站在你這邊,重來一次當初的事也并不算什麼。”
“但你最好說的是真話,德羅維爾。”
“我會盡最大努力趕回來。”
通訊被對方單方面挂斷了。
塞羅亞還有些懵,眼睛瞪大,可面前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惴惴不安地抱緊德羅維爾,小聲問:“德羅,你是不是惹瑟琳生氣了。”
德羅維爾拒不承認,他低頭,額頭輕輕碰了碰塞羅亞的額頭,親昵地蹭了蹭,說:“這可不怪我,小塞羅亞,她是在擔心你而已。”
體内的力量在不斷翻湧,塞羅亞眨了眨眼睛,雙手抵在了德羅維爾的胸膛處,上半身後仰,遠離了一點,他表情糾結地說:“德羅,你一靠近我,我的體内就有什麼東西在很活躍地運動,感覺像剛吃了跳跳果,到處都在發麻。”
德羅維爾聞言就将他放了下來,捏了捏他的鼻子,身上的魔力又溢了出來,他像是什麼特别嚴謹的醫生,施展法術替塞羅亞重新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果斷地說。
“好了,塞羅亞,我們不能夠在這裡逗留了,現在就要出發回去了。”
“嗷嗷。”
塞羅亞直接愣住,撇頭看了眼旁邊煮得咕噜咕噜冒泡的藥劑,眼神突然雀躍,他努力不讓自己的慶幸表露得太過明顯,想要裝作忽略了這個,卻在轉身想跑出門的時候被拉住。
他瑟瑟轉頭。
隻見德羅維爾使用懸浮魔法将瓦罐挪動到面前,然後火焰和冰花交替,一壺溫度适中的完美藥劑就誕生了。
塞羅亞低低嗚咽一聲,手裡被塞進了瓦罐。
德羅維爾忍着笑提醒。
“最後一碗藥劑,不要浪費哦。”
塞羅亞崩潰地閉上眼睛,捏着鼻子,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嗚嗚嗚,這種時候的德羅一點都不帥。被藥苦到的小可憐憤憤地否認了一秒鐘德羅維爾的魅力。
*
德羅維爾直接帶着塞羅亞離開了西撒的小屋,甚至沒有等到西撒回來,透着一股肉眼可見的匆忙。
塞羅亞被裹着厚衣服抱在懷裡,整個人像個笨拙的小企鵝,離開房屋的時候,他探頭扒拉着德羅維爾的肩膀往後面看,語氣還帶着點戀戀不舍。
“不跟爺爺說一聲再走嗎?感覺爺爺會傷心欸。”
德羅維爾眯着眼觀察着方向,不忘一心二用來安撫塞羅亞。
“不要緊,以後有機會再見面的,等你的身體徹底恢複了,我就帶着你到這邊來看爺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