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似有所悟。
緩緩回頭,隻見得在夜明珠的光源照耀之下,石壁上的内容漸漸清晰——是她的畫像。
或者說,她生前的畫像。
并不是畫在紙卷之上,而是一點一點刻在石壁之中,也不知道羽梨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還給石壁上了顔色。
是以柏凝在出現在石壁之下時,并沒有注意到這其實是一幅畫,畢竟以她的視角,隻能看見手指頭部分。兩相對比一番,她還不及畫像中的人手指頭高。
應該用了很多時間吧。
她需要往後退百十米,擡起頭,才能看勉強看清全貌。
看着這一幕,柏凝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倒是明确了一點:山賊山寨裡面的畫像,就是羽梨畫的。
畢竟所畫的角度、包括畫出來的人物神情,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柏凝心緒複雜,很想當面和羽梨談一次,詢問一下她,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又覺得,似乎并不是時候。
畢竟現在,還要去救花栖枝。
罷了,先幹正事吧。
隻要自己和羽梨都活着,什麼問題問不出口?
她散去身形,繼續化作水滴,在隧道之中浸透。
溫暖的、震撼的感覺,再也沒有出現過。柏凝沿着隧道流動,不知多久,終于流到盡頭,并沒有更多的房間給柏凝進入。
花栖枝不在這裡。
柏凝出現在隧道盡頭。
看着眼前的高牆,一片漆黑,原地思索好一會兒,又拔出青木龍劍,劍鋒朝下,向着漆黑地面,緩緩紮進去。
一道縫隙,被她紮開。
柏凝并未猶豫,化作黑水,朝着縫隙流淌進去。
再化作人形。
如果說,前兩個房間給柏凝的感覺是懷念、遺憾和震驚,那眼前的房間,隻叫柏凝覺得荒謬。
她看見了什麼?
人骨幾乎堆成小山,人血彙聚成一片汪洋,在洞穴之中,靜靜流淌。
腥臭滋味發酵、泛濫。
死氣比生死海還重,怨氣比半月山莊更強。
漫天的鎖鍊纏繞着,它們帶着刺、毒氣、電光,從無數陰暗的角落裡穿插進來,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密不透風。
而在鎖鍊織就巨網之中,一道瘦削的身影,被高懸在半空。
她呈“大”字型擺開,鎖鍊穿透她的琵琶骨、手腕、四肢。
甚至有一條帶着尖刺的鎖鍊,從她丹田處捅進去,穿透她整個身體。
她的血液緩緩往下滴,滴入血海之中。
每滴入一滴血,血海便開始翻湧,鎖鍊也開始嗡鳴、震動。
而柏凝,也在這時候,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
是花栖枝。
柏凝握緊了青木龍劍,二話不說,朝着鎖鍊劈過去。
“铛——”
鎖鍊斷裂之際,被困住的女人吐出一大口黑血來。
她的黑袍已經殘破不堪,是以柏凝能夠看清她蒼白的神色。
和那雪一般的長發。
花栖枝,何時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