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鼠輩,居然敢在暗中窺視!”
随着一聲怒吼,卞荊用來躲藏的粗大樹幹便被一把大刀攔腰斬斷,轟然倒下,也将他的身形徹底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面對數道直射而來的冷厲目光,卞荊頭皮一麻,連忙擡手,想要解釋:“等等,你們聽我說。”
“還有什麼可說的,你也是來争奪傳音線索的吧!一個靈竅境,不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而是行事鬼祟地躲在暗處,你想幹什麼?哼,我看,你是想等到我們幾人混戰之時,偷偷收服傳音幻影,好坐收漁翁之利吧?”一個蒙面修士惡狠狠地盯着卞荊。
“跟他廢什麼話,左右不過一個靈竅境,宰了就是,省得麻煩。”
“是啊,趕緊把他料理了。”
卞荊聞言,頭皮一陣緊繃。
喂,怎麼回事,剛剛你們幾個不是還僵持着不願意動手嗎,怎麼我一出現就要把我弄死?即便是這樣,在場就我一個靈竅境,用得着你們幾個靈台境一起出手嗎?
的确,卞荊承認他的行為不算妥當,可這不是打不過嗎,他要是也有靈台境的實力,早就堂堂正正沖上去了,哪裡還用得着躲在暗中觀察,試圖尋找機會。
不過,自從卞荊對所謂的傳音線索産生懷疑,他就已經打消了參與争奪的念頭,隻是還沒等他徹底想清楚要走還是要留,就被人發現了蹤迹,不得不硬着頭皮站出來。
“别啊,要不我現在就走?”卞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撲面而來的刀光劍影與各式術法。
七名修士之中,除了一兩人冷眼旁觀,其餘人要麼驅使兵器,要麼驅動術法,居然一同向卞荊發起了襲殺。
屬于靈台境的強盛靈力狂暴地從各個方向沖擊過來,像一道道滔天的海浪,一旦落下就能将卞荊徹底吞噬,屍骨無存。殺雞焉用牛刀!任何一個靈台境的修士都足以碾壓自己,此刻卻來了五個人!
這是打算挫骨揚灰啊。
天呐。
有那麼一瞬間,卞荊覺得自己的魂都從軀殼裡飛出去了。
他再也顧不上開口,拔腿就跑,一邊瘋狂往後撤,一邊雙袖向前伸出,在瞬息之間将空間靈器中所有能夠抵擋進攻的符紙都甩了出去。
無數樣式各異的符紙像是秋日的落葉一般四散開來,幾乎能将卞荊的身影完全遮蔽。
少年目光一凝,雙臂收回,随即捏出指訣,飛速散出靈力。
下一刻,漫天紛飛的符紙仿佛受到無形的力量牽引,在空中接連排列,相互交錯,轉瞬間便形成了一重重陣法的雛形。
“陣起!”卞荊咬牙低喝,面色無比凝重。
随着靈力的湧動,前先暫時壓制的毒素再一次在體内發作,疼痛瞬時爆發,仿佛有無數根針在體内旋轉着攪動,直至将五髒六腑徹底攪成血泥。
“陣起!!!”卞荊強忍着又喊了一聲,雙目中隐隐有血色顯現。他覺得自己被殺死之前,可能會先一步疼死。
随着話語落下,十數層繁複的符文近乎同時亮起,在卞荊與那數名修士之間構建出一層層泛着金芒的防護陣法。
構築這些陣法的符文之中,有卞荊自己準備的,也有薛牧山為他特意繪制的。但限制陣法威能的,不僅僅是符文本身,還有布陣之人的境界與可供調用的靈力。
對于卞荊來說,他激發了所能使用的所有符紙,卻并不意味着調動了它們全部的效力。無論是前先戰鬥中消耗的靈力,還是此時猛烈發作的毒素,都在不斷削減卞荊的實力。本來就境界低,這麼一番折騰更難匹敵!
但事已至此,隻能盡力。
“哼,螳臂當車。”蒙面修士不屑地出聲。
乍一見到這漫天的符紙,他還驚詫了片刻,但轉念一想,面前不過是一個靈竅境的少年,要修為沒有修為,要經驗沒有經驗,有什麼可忌憚的?
于是,他搶在其餘四人之前,揮着一把黑色大斧就劈砍在最外層的陣法之上。
與他料想的一樣,這些陣法不過是樣子貨,看着金光璀璨堅不可摧,實際上像雞蛋殼一樣酥脆,隻是稍稍碰觸便炸裂了三四層。
絢爛的符文像是在空中炸開的金色焰火,眨眼間便徹底消散。
蒙面修士率先擊破陣法,其餘的術法也到了卞荊面前,它們一同與陣法對撞,有的是熊熊燃燒的烈焰,有的則是蘊含雷霆之力的飛刀,就吐同一把把破開冰面的鋒銳鐵鑿,一番猛烈鑿擊,層層的陣法逐次破碎,化作四散的碎屑。
一層,兩層,三層,看似厚重的陣法卻連延緩攻擊都做不到,在靈力碾壓之下頃刻間消散無蹤……僅僅過了一息,卞荊面前的護身陣法就隻剩下了三層。
“哈哈,受死吧!”蒙面修士大笑一聲,單手拎着黑斧,掄圓了胳膊再次劈向卞荊,這一回,他多加了三分力,想一擊将面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料理幹淨。
“砰、砰、砰。”陣法應聲而碎,卞荊終于忍不住噴出了一大口血。
面對迎面而來的鋒銳巨斧,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絕望。
這種絕望與當時在雲岩寺面對神像怪物的絕望截然不同。那時,他不過是一個靈光境的修士,看不清自己與怪物的差距,即便勉強對敵,也像是在山腳仰望一座雲霧缭繞的高山。
看不清,心中便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