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歎了口氣,頓了頓,繼續說道:“但這個局面很快被打破了,東宮家找到了那具傀儡。”
聞言,卞荊猛然擡頭,眼睛死死地盯着朝雨,周身的靈力幾乎壓抑不住。
“你說什麼?!”
“你冷靜點,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謝盈低喝一聲,一把按住了卞荊的肩膀。
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在卞荊靈力爆發的瞬間便将其壓了回去。
就算反應再慢,朝雨也看出事情不對了,她無措地閉上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盈向朝雨遞了個眼神,安撫道:“沒事,你繼續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辦法将人找到的,畢竟十數年都沒有任何線索,怎麼會突然尋到蹤迹。但我有一種猜測。”朝雨目光下垂,有些猶豫。
“沒事,你說吧,有猜測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卞荊長出了一口氣,低着頭,将雙肘支在石桌上。
垂落的黑發将他的臉頰遮蔽大半,也将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
“東宮家的男子世代傳承觀灼秘術,但施展的條件非常嚴苛,代價也很大。我原本沒往這上面想,但我意外見到了少主東宮炘。他……他的樣子明顯是再次施展了觀灼術,加上族人後來的行動,我猜他們是依靠秘術找到了傀儡的蹤迹,并将她帶了回來。”
朝雨語焉不詳,隐去了一部分關于東宮炘的消息,但這與整件事關聯不大,亦是族中秘辛,也就不便追問。
“那孩子呢?不,十幾年過去,該是個少年人了。你們找到他了嗎?”卞荊平靜地開口,但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出其中壓抑的情感。
“這……我的确不知道。”朝雨搖了搖頭,“他們也不會讓我知道這些,如果不是他們讓我照顧高晴的起居,我甚至連傀儡的事都不會知曉。”
“她還好嗎?”
“你、你是說……高晴?”
“嗯。”
“總歸……性命無虞。她的身份特殊,不僅是漓渙島弟子,更是元钺之妻,東宮家就算逼問,也不會用太過酷毒的手段。”
“嗯。”卞荊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半晌沒有出聲的謝盈,一直默默觀察着面前二人的神情,一個恐怖的猜測逐漸浮出水面。
三人之中,謝盈的消息最為靈通,雖然朝雨所說的一些關于東宮家的隐秘他無從得知,但靈居界的動向,他是最清楚的。
就在禦獸大典開啟的前夕,東宮家有大隊車馬從東宮城直奔渡落山,稍作停留又直接返回,一來一回足足數日,幾乎驚動了整個靈居界。
沒有人知道東宮家此行的目的,謝盈當然也猜不到,但他此刻聽完朝雨所說的一切,兩邊相互印證,便福至心靈,瞬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元钺之子就在渡落山,東宮家是去要人的。
但大隊車馬隻是稍作停留,便徑直返回了東宮城,這說明事情并不順利。
帶隊前往的可是東宮烨,他不僅是藥宗少宗主,在東宮家的權勢也是一人之下,他都無功而返,這說不通啊。
難道是渡落山不願放人?
這倒有可能,他們也有這個實力,但東宮家選擇此時前往,必然是以東宮高晴的性命作為要挾,不管是從道義還是事實,渡落山都無法阻攔一個孩子奔向母親。
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元钺之子根本不在渡落山。
東宮家的消息不會有假,人要麼是主動下了山,要麼是被渡落山提前送走。
這件事本該到此為止,但問題是,謝盈的面前恰好就坐了一個剛從渡落山上下來的人。
他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在東宮烨抵達渡落山之前,恰好離開了那裡。
不管是年歲,還是經曆,或者是他如今的反應,都指向了一個巧合到有些荒謬的結論。
卞荊就是元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