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本質上就是一團聚合的‘靈’。你也許聽人說過,天生靈種就是‘靈’本身,但靈種純粹,白石則駁雜不堪,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靈種可以憑借本能調動天地靈氣,白石卻需要依靠龐大的靈力才能夠保持聚合的狀态,這就是它需要靈力供養的原因,吸取‘靈’則是為了不斷壯大它。
至于它能用來做什麼……小荊,你知道九大聖地各自持有的聖物嗎?白石就是制作聖物的材料之一。”
“什、什麼?”卞荊完全沒想到白石會與聖地扯上關系,二者聽起來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當然,那些黑袍人為了供養白石,不惜殺害衆多修士,想來不是為了制造第十件聖物,他們的目的,我猜不到。”東宮高晴緩緩搖頭。
“那我爹呢?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說不定,他是想要阻止那些黑袍人,這才将白石封存在北海。他什麼都沒有說嗎?”
東宮高晴神情一怔,收斂目光沒有應聲。
卞荊此刻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将話題轉移:“好,就按照阿娘你說的,我會将白石帶回山中。可這件事,有你說的那般緊急嗎?幾個時辰都耽誤不得,偏偏要我立即就走?
阿娘,你是不是……沒辦法離開東宮城?
地牢裡究竟是什麼情形?你是被什麼術法困住了,還是……白石?
阿娘,白石是不是不止一塊啊?東宮城中是不是還有白石?”
卞荊盯着母親的神色,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越是往下猜,對方的臉色就越難看。
忽然,卞荊想到了那個十數年前的調香師,名為重霜的少女。
“阿娘,東宮城的白石,如今是誰在供養?它需要的‘靈’從何而來?”
東宮高晴擡手撫住額頭,片刻後微笑道:“這些毫無根據的猜測,你都是怎麼想出來的?白石當然隻有一塊,被你爹封了在北海。我在地牢……隻是不得自由,一切都好。”
“你騙人。”卞荊笃定道,“阿娘,我不是八歲小孩了。你說的這些,你自己信嗎?”
“供養白石所需要的靈力,隻要有相應的陣法,輔以大量靈石就足夠了。但是它需要的‘靈’,要麼來自數量衆多的修士軀體,要麼,就隻能從血脈天賦超絕的世家子弟中抽取。
因為世家血脈說穿了就是靈種血脈,世家獨有的秘術,其實就是獨特的靈種之力。世家子弟之所以天生擁有更加适合修行的體魄與神魂,正是因為其體内較常人更加濃郁的‘靈’。所以,成百上千号人才能夠喂飽的白石,您一個人就能夠供養。
我說的對嗎?阿娘?”
這番話說到最後,卞荊的聲音已經無比低沉,壓抑着即将爆發的怒火。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東宮高晴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要管是誰告訴我的了!!”卞荊低吼,“你想瞞我瞞到什麼時候去?東宮家是怎麼敢的?!上一個以自身供養白石的人……”
卞荊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重霜。那個十幾歲的少女,進入白煜宮不過數年,就被白石吞噬了大半的“靈”,壽元更是所剩無幾。
要是東宮高晴跟她一樣,卞荊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緒有些失控,深吸了兩口氣,想要平複一下。
可是,這種事是能忍得住的嗎?
幾乎是瞬間,卞荊身上爆發出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像是多年囚困在牢籠中的兇獸,第一次被人打開了牢籠,磅礴的靈力沖天而起,将藏書閣的四壁震碎,屋頂徹底坍塌。
磚瓦傾覆發出巨大的聲響,頓時引來了周圍無數守衛的側目。
“小荊!你在幹什麼!你冷靜一點!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東宮高晴幾乎撲到了卞荊身上,抓着他的雙臂提醒道。
“不管是什麼地方,我今天都要把它踏平了。”
卞荊的聲音很平靜,側頭望向白煜宮正中的雄偉殿堂,目光中醞釀着風暴。
“對,你猜對了!我的确在以自身的‘靈’供養白石!但不是東宮家逼我的,是我自願的!”東宮高晴用雙手将卞荊的腦袋掰回來,迫使他直視自己,“所以,小荊,我不會離開東宮城,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