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針的質地過于特殊,哪怕是見過千萬種靈材的柳茵茵,一時也很難找出與它類似的東西,但很湊巧,趙瀞辭在前不久卻見過類似的物品。
那就是被封存于北海的白石。
老實說,趙瀞辭沒有見過真正的白石,因為它現世的一瞬間就被令銀竹奪走了。但他見過無數赝品,在那個特殊的海島上。
那種散發金鐵光芒的白色石塊,隻要看上一眼就不會忘記,哪怕隻是赝品。而面前這枚白針所散發的光澤,與白石幾乎一模一樣。
“等等,你的意思是,這枚白針是用你說的那種白石做的?白石到底是什麼東西?”柳茵茵也皺起了眉。
趙瀞辭回到客棧之後,在周樟甯的撺掇與催促之下,将自己關于黑袍修士的猜測告訴了柳茵茵與楊雲珂二人。即便如此,他們知道的線索也極為有限,且缺失了最為關鍵的一部分,那就是關于白石的真相。
“我不知道,但我猜卞荊一定知道。因為他爹是最早發現白石蹤迹的人。”趙瀞辭收斂目光,低聲說道。
“卞荊他爹?他爹誰啊?”周樟甯撓撓下巴,随口問道。
此話一出,包括楊雲珂在内的三人,都轉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你們看我幹什麼?難道你們都知道啊?卞荊他不是塵世長大的嗎?他爹……誰會知道他爹是幹什麼的?”
柳茵茵真是看不下去了,歎口氣,說道:“卞荊是元家血脈,他爹是元钺,就是那個自戕在石壁城的元钺。數年之前,卞荊在禦靈城大鬧了一場,他的身世很快就傳開了,整個靈居界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
這話說得不錯,但周樟甯恰好就是其中一個不知道的人。多年來,他一直獨自待在飛絕峰,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别提聽聞從山外傳來的消息。
“噢……”周樟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過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突然在柳茵茵的肩頭重重拍了一掌,驚訝道,“你說的是那個元钺啊!天啊,卞荊竟然是他的兒子!”
柳茵茵差點魂都被他一掌拍出去了,手裡的白針也險些掉落,他轉頭惱怒道:“除了他還有誰?你這幾年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是嗎?去去去,一邊去。”
他将周樟甯從身邊轟開,繼而對趙瀞辭說道:“如你所說,要想知道白石的線索,恐怕隻能等我們找到卞荊的蹤迹。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們這枚白針的效用。”
聞言,趙瀞辭眼神一凝:“你知道?”
“算是猜到了大半。”柳茵茵點頭,将手中的白針輕輕放下,“雖然不知道白針的來曆,但從屍體的變化以及白針所處的位置,這應該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能夠短暫改變靈脈的手段。我曾在藏石塔的典籍中見到過類似的手段,隻是沒有見過實物,這是初次得見。”
“改變靈脈?”趙瀞辭的眼神重新落在了黑袍修士的身上,若有所思。
“沒錯。我不知道你們看不看得出來,這具軀體天生靈脈殘缺,此人按理來說根本無法修行。”
正如柳茵茵所說,自從白針被取出,屍體就發生了某種隐秘的變化,周身靈脈在極短的時間内萎縮、斷裂,直至殘缺。這不是修士屍體會出現的正常狀态,更像是失去白針之後,它恢複成了原本的樣子。
也就是說,黑袍修士生前擁有的修為與境界,從根本上講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來源于這枚白針。
“這些修為高深的黑袍修士,是有人利用白針生造出來的。”趙瀞辭緩緩說道。
“就是這樣。”柳茵茵點頭。
“這怎麼可能呢?用這樣一枚細針,就能讓一個天生靈脈殘缺的人變成靈寶境修士?”
周樟甯顯然無法理解,甚至覺得有些荒謬,他還以為是在開玩笑,可是看趙瀞辭與柳茵茵都是一臉凝重,他終于意識到某些事情恐怕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總歸無法與正常的修士相提并論,你們也清楚,這種力量是有缺陷且無法被徹底掌控的。”柳茵茵幹巴巴地說道,試圖緩解當前緊張的氣氛。
可他心裡也很清楚,與得到的力量相比,這種弊端簡直無關緊要。
“使用這種手段,有多難?”趙瀞辭語氣平靜。
柳茵茵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問,幕後之人究竟能靠這種手段生造出多少黑袍修士,這直接決定了我們在跟什麼樣的勢力作對。我可以很肯定地說,這種改變靈脈的手段,在今日之前我都是當故事聽的。
“因為使用這種手段所需要的媒介,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存在,即便是我師祖馮予惜,也從未聽聞過類似的靈材。”
趙瀞辭的目光落在瑩瑩的白針上,他低聲道:“但你今天看見了,世上的确存在這種媒介。”
“是。所以這種手段的難易程度,關鍵不在于手法,而是這種白針,對方手裡到底有多少。”
“所以還是要查白石。”
“沒錯,如果白針的确是由白石所造,那白石就是一切的根源。”
趙瀞辭沉默半晌,點點頭:“那這種由白針生造出來的修士,除了正面擊殺,還有别的制敵手段嗎?聽你說完,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黑袍修士的數量,應該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那幾個。”
“……我不知道,但肯定有。萬物相生相克,白針能夠聚積龐大的力量,一定也有某種東西能夠輕而易舉地擊潰它。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得拿到白石,拿到制作白針最初的材料。”柳茵茵說着,語氣逐漸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