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還不信我。我練劍的時候,你才剛學會爬呢!”周樟甯當即來了精神,指着空中的人影道,“你看那人出劍,一劍就隻是一劍,沒有半分連貫與承接,這不是修劍之人會有的習慣。”
“什麼叫一劍就是一劍,一劍難道還能變成兩劍嗎?”柳茵茵被他的措辭弄糊塗了。
“嗐,這麼說吧,從使劍的天資和能力上講,那人得被趙瀞辭按在地上打,他能僵持許久,靠的是感知與反應的能力,又或者說,他是戰鬥的直覺在硬接……”
說着,周樟甯突然沒聲了。
柳茵茵發現他臉色變了,奇道:“說啊,怎麼不說了?”
“用直覺和反應硬接劍招……這樣的人我不是第一次見的,但是……”
“但是什麼?說呀,婆婆媽媽的幹什麼呢?”
“但是這種事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它同樣是一種罕見的禀賦……”周樟甯擡頭,仔細去看半空争鬥的二人,壓低聲音道,“我隻在卞荊身上見過。”
“卞荊?”柳茵茵一愣,剛想搖頭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僵住了,“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那個人是卞荊?”
怎麼可能!
那人從身形……好吧身形是有點相似,但那渾身的煞氣絕不是卞荊會有的。
卞荊是個多老實的孩子啊,他怎麼可能披頭散發地沖出來,對昔日的同伴下手?
别的都不用說,隻一點,卞荊是絕無可能對趙瀞辭出手的,自己這一行人當中,最維護趙瀞辭的就是他,又怎麼可能刀劍相向?
“是啊,怎麼看也不會是……”周樟甯也覺得自己的猜測過于匪夷所思,于是說道,“要不然咱們一起上吧,把那家夥摁住看個明白。我們有四個人,還收拾不了他一個麼?”
這話剛說完,半空的争鬥便驟然停歇。
原來,在趙瀞辭又一劍刺出後,那人忽然僵住了身形,面對襲來的劍刃不僅不躲,還任由它貫穿了肩胛。
随着一聲破開骨血的鈍響,靛色的血珠飛濺到趙瀞辭的臉上,有異香撲面而來。
“你……”趙瀞辭一呆,想要拔劍的手頓住了。
但那人被一劍刺中,顯然無法維持身法,軀體當即後仰,從空中墜落。趙瀞辭想要伸手去抓,卻連衣角都沒能碰到。
好在下方三人早早察覺異樣,周樟甯更是有所準備,飛身上前将墜落之人接住了。
“正好,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周樟甯把人放下,伸手撥開他淩亂的長發,想要一窺真容,看見的卻是一張覆滿花苞的臉,訝異得差點驚叫出聲。
“怎麼了?難道真是卞荊?”柳茵茵也到了近前,湊過去看,同樣是一臉疑惑,“這是什麼?面具?”
周樟甯撥弄了一下花簇,搖頭道:“不,是從體内長出來的。”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身上居然能開出花來,且不光是面頰,他的四肢與軀幹表面也或多或少有着靛色的細小花苞,隻是疏密有所不同,頸項間最為密集。
“什麼?長出來的?”柳茵茵一激靈,就想伸手去探那人的脈搏。
正在這時,一個衆人從未見過的女修從天而降,踉跄着落到了柳茵茵身後。
“别動他。”女修右手握劍,穿一身織金紅色衣裙,雙肩的琉璃鱗甲上布滿打鬥的痕迹,看起來很是狼狽。
幾乎在她落地的瞬間,一陣清風吹過,女修的咽喉處便橫了一道劍指,順着手臂看去,楊雲珂正面若寒霜地站在女修身側,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該動的是你。”楊雲珂輕聲說着,指尖已然凝聚起一道鋒銳的靈氣,隻要稍有異動就會刺穿女修的脖頸。
見同伴已經制住了來人,柳茵茵站起身,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我沒有敵意。”女修的聲音很疲憊,她側頭看了楊雲珂一眼,幹脆将手中長劍往地上一扔,無奈道,“我是漓渙島弟子,奉師命進入妙箴秘境。我知道你們來自渡落山,我們不是敵人。”
楊雲珂的目光微動,看向地上的人,問:“那他呢?他是你的人?”
女修笑了笑,搖頭道:“不,他是你們的人。”
“……什麼?”
“她說的沒錯,這是卞荊。”
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是趙瀞辭終于來到了近前。他已收劍入鞘,語氣還算平靜,就是臉上有幾道色澤詭異的血迹,讓他的面色看起來有幾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