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以斯感到了無盡的悲傷,如果這扇門是通往‘生’的唯一途徑,那為何眼前之人不選擇自己前進呢?
又為什麼要幫助陌生的他呢?
隻是普以斯到底還沒有接受徹底死去的命運,就算是為了泊莫,他也必須回去。
黑色的斑駁即将覆蓋于他,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最終是落到了更重要的一方。
普以斯狠了狠心,終于是朝着門的方向奔去,在黑色即将觸及他的瞬間,普以斯跳出了這扇門。
隻是當他回頭,看見的卻是那些黑色纏繞在黑袍人的身上,将他向後拖去的場景。
普以斯瞪大了雙眼。
“喂!!!”
普以斯下意識的想要去幫他,卻發現這扇門已經無法再進去了。
他隻能扒在門框上,呼喊着裡面的人。
在空氣的流動中,回答他的卻不是熟悉的聲音。
“......十年一次的機會,你竟然讓給了别人?!”
“這個該死的家夥......不,我怎麼會殺了他,我要他生不如死的活着,直到親眼看見我走出這扇門!”
那聲音帶着憤恨,帶着滔天妒火,似要阻擋他的人落入無間地獄。
可普以斯還來不及思考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被突然湧出的水淹沒了呼吸。
像極了在這片空間醒來之前,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
在尋求空氣到極限的時候,他猛地驚醒了。
身闆下很涼,冷的普以斯覺得有些不講道理。
隻是環顧四周,他才發現覺得冷不是他的問題。
普以斯渾身上下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扒光了,身上隻蓋了一層白布,周圍還有許多和他一樣蓋着白布的‘人’。
很好,破案了,原來那些事情都不是他的夢或者是錯覺,而是他真的死了。
“哐當——”
普以斯回頭看去,穿着藍色工作服的男人吓得直接癱倒在地。
“你好...”
“啊啊啊!!!詐屍了啊啊啊!!!”
男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太平間,與此同時還沒忘記把太平間的門鎖死,仿佛有什麼惡鬼正追着他。
普以斯:......
——
泊莫這幾天都沒能睡着。
普以斯是他離開孤兒院之後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最後卻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從他再一次收到普以斯的短信的時候,心神不甯就變成了徹底的不祥的預感。
可是普以斯怎麼會死呢?泊莫狂奔着,希望自己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但終究,隻能看見背對着他的普以斯被人用匕首洞穿心髒的模樣。
“以斯!!!”
似乎還嫌他見到的這一切不夠痛苦,那匕首被拔出,鮮紅的血液飛濺如噴泉,像極了生命獻祭瞬間的盛大謝幕。
普以斯回頭看了他,那雙向來波瀾不驚的黑色眼眸中,也充斥着震驚,痛苦,和對他的關切。
快...跑...
泊莫從未爆發出這樣的能量,他猶如獵豹沖刺,在普以斯徹底倒下之前抱住了他的身體。
但這一切都無濟于事。
從心口噴濺而出的血液就是大廈将傾的預告,被洞穿的傷口再無法支撐普以斯的身體哪怕一秒。
他想說的話,似乎再也說不出來了。
大腦像是被什麼砸成了肉醬,但隻一瞬,又被它的主人重塑。
回過神來的時候,眼淚已經如冰雹般砸下。
以斯...?
“你到底做了什麼?!”
泊莫擡頭,血絲如蛛網般覆蓋在原本柔和美麗的綠寶石上,顯出猙獰的模樣。
就是這個家夥!就是這個家夥!他殺了以斯!
如某種箴言般,在腦中回蕩。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為以斯報仇!
但是他的異能還沒有來得及爆發,就被整個壓在了地上。
仿佛是重力,又仿佛是腦内的想法與身體的異動産生了分歧。
“你這個混蛋!放開我!”
泊莫看不見他,隻聽到他似乎在自己身邊蹲下了。
一隻冰冷的手掌觸碰了他的腦袋,帶着難以言喻的溫柔。
“我會帶他回來的,放心吧。”
帶誰回來?
再醒過來時,泊莫幾乎已經要忘記那句話了。
他沒日沒夜的守在普以斯的遺體旁,悼念着他無妄之死的好友,直到——普家的人找上門來。
普家的人指名道姓要見他。
他本想承擔所有,無論是責罵還是索求,但是千掣老師卻把他拉到了身後。
“我知道夫人短時間内失去兩個孩子的悲傷,但是請不要牽連我無辜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