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人手中的牌一抖,“荷”了聲,像是聽到了世間極其稀罕的事兒,道:“我算出息了,還能見到蘭家的少爺。”
來這裡賭眼前大場的,非富即貴,身價少說千萬走起,居然還能覺得見上少爺一面是件極其稀罕的事兒。
到此為止,孟浔才覺,這人真是個大人物。
孟浔随着他站起來的視線看去,黑壓壓的人群裡,隔得有些遠,外加人多,看不真切容貌,隻依稀感受到他氣場強大,不似一群人緊張的恭迎,他随心所欲似的,将西服外套搭在寬厚的肩上,單手插兜,長腿行走時,步伐沉穩、盡管随意卻處處盡顯雍容冷欲。
他們衆心捧月似的迎着他在一處貴賓席坐下,給他發牌的荷官是徐小眉說的,這兒最美、身材最好的女人。
徐小眉拉着孟浔找了個好位置想要一睹容貌。
但因為保镖多,她們不好太明顯,更何況她們是來兼職的,可場内有誰不是她們那樣,頻頻往貴賓席投去視線,徐小眉在等荷官發完牌,好身材閃開,從她們站的位置就可以看見貴賓的容貌。
但就在荷官起身的時候,孟浔的背被人點了點,她回眸,是剛才招她過去問八卦的某位老董,他豪氣的給孟浔打商量:“讓個位置?”說着,孟浔的腰間被塞了1000元。
蘭家少爺是什麼?
見了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是人生閱曆上能豐富很多?
孟浔才不管他是誰,果斷選擇了一千塊錢,讓出位置。回眸遠遠望去,已經完全看不到男人的容貌。
但其餘人卻看的真切。
蘭濯風坐在真皮黑沙發,矜貴的雙腿交疊,薄唇咬着一塊牌,舉止随性散漫,醉玉頹山,卻又透漏着儒雅的雍容,不管作何舉動、如何倦懶、散漫、都玉質金相。
深邃狹長的雙眸望着對面的人,指骨修長的中指和食指夾住牌的,輕放在桌面後翻出三張K,指腹抵住台面,雲淡風輕,不留情面:“我唔系想證明咩,但系你打的真系好爛。”
聲音聽不清,粵語聽不懂。
好在徐小眉激動重複那句話:“他說,我不是想證明什麼,但你打的真的很爛。”
“是不是好酷,好帥!”
哪裡酷,哪裡帥了?
孟浔隻覺得他桀骜輕狂、目中無人,這是孟浔對他的第一印象。
“真狂。”孟浔小聲嘀咕。
徐小眉趁着主管來之前趕緊拉着孟浔走了,她步履匆匆,邊走邊裝作很忙碌的樣子,其實低頭對孟浔道:“人家有狂的資本,你是不知道,蘭家有三位少爺,今天來的這位是小少爺。”
“他在香山澳好有排面的,人人都叫他三少。”
“你怎麼知道他排行老三?”
“什麼老三,你可别這麼喊,那是三少爺!”徐小眉重點跑偏了,又強扭回來道:“我肯定是有百度過的好吧,隻是蘭爺比照片上看上去還要好看,你覺得帥不帥?”
孟浔彎着眉眼,勾着她的手道:“我沒看見。”
說着,把早已準備好的五百塊錢給了徐小眉,“但是我用那個位置賺了一千小費,分你五百。”
賺了五百,還看了帥哥,徐小眉哪有這菩薩心腸去管孟浔剛才為什麼不看。
孟浔拿起托盤準備再次去送酒水。
沒想到,剛才用粵語贊孟浔的那位主管就主動找到了她,道:“終于揾到咗你。”
孟浔用普通話喊了聲主管。
她用普通話,主管也知她不會粵語。
用蹩腳的普通話道:“你上去把頂層總套把裡面的酒水換掉。”
“我?”孟浔指了指自己,早在來之前,徐小眉就和她翻譯過,如果人手不夠,兼職生也需要到房間換酒水。隻是沒想到她會被選上,聽說小費很多,看情況拿。
主管讓經理助理帶她乘坐電梯上頂層。
期間在電梯,助理吩咐:“裝威士忌的玻璃杯要先在冰箱裡冰鎮半小時,半小時後隻用一塊冰球放進玻璃杯。等人上去了你聽吩咐就行。”
助理見孟浔乖乖的,一時之間不懂孟浔到底知不知道等下要伺候的人是誰,于是便問:“你不好奇住的人是誰?”
“不好奇啊。”她很自然地回答。
她隻是去換個酒水,需要好奇主人是誰幹嘛?
助理意有所指說:“住上面的人都非富即貴,一般大家都會先了解客人是誰,好打聽客人喜歡什麼。”
孟浔默了三秒,面無表情說:“我管他喜歡什麼。”
她隻是去換酒水,順便拿多點小費。
助理:“……”
孟浔不傻,她知道住這裡的人,非富即貴,不是她惹得起的就是了。
該她做的她不會不做。隻是不會去刻意了解什麼。
顯得過猶不及。
穿過金碧輝煌的樓道,推開那扇門,映入眼簾的是宮殿般耀眼的套房。
裡面是餐客廳和床隔開,像小型的家。
孟浔無心欣賞,隻想着趕緊把杯子消毒好,然後放進冰箱裡,計時器打開,她設置了半個小時,期間她把酒水換好,需要掐表精準到拿出杯子,所以不能離開。
閑下來時,正好面向着落地窗,外面高樓大廈,富貴迷人眼。
遠方的新葡京高樓鼎立,仿佛要沖破雲霄,夜空和輝煌的燈光融為一體,是許多人這輩子無法企及的巅峰之處。
手機忽然響起視頻來電,孟浔低頭一看是媽媽來的電話。
低頭看了眼計時器,還有二十五分鐘的倒計時,她心存僥幸,怕不接電話母親會擔心,于是趕緊遠離繁華都市夜景的落地窗,走到裡面的卧室,找了塊看上去沒那麼奢華的牆面做背景闆。
外婆剛因意外去世,母親心傷,又隻有她一個女兒,自然關心要比别人多,所以電話裡,母親說什麼,她都低聲應承。
說來說去無非那些叮囑,孟浔乖乖應和,手上卻拿着自己的學生證轉來轉去,好無聊的把玩。
“錢夠花的...外婆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我知道,我不會克扣自己的夥食費,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前幾天網上買了雙鞋子,等現在這雙穿壞了再換吧。”
“我在宿舍舍友等下要回來了,我不和你多說了,先挂吧,明天給你打回去。”
電話剛挂斷,孟浔就踩着那雙已經有些舊色的白鞋往餐廳處走,隔音綿柔的地毯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以至于她看見站在餐桌前的男人時,心跳漏了半拍。
這位先生何時進來的?
似有感應那樣,男人側眸投來目光。
有些長的劉海被随意的往後梳,幾根垂落下來,他深邃狹長的雙眸,帶着渾然天成風雅淡淡一瞥。
舉手投足,瓊林玉樹,龍章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