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廚子。”蘭濯風輕笑:“峻叔,今晚我哪裡是去嘗糕點的,是要去請罪了。”
“怎麼說?蘭雙小姐什麼時候有那麼大面子,讓你去請罪。”
蘭濯風笑哎一聲,“是去找那位甜品師請罪。”
哪有人請罪還笑那麼開心的?
峻叔不明白不懂。
想不明白的還有蘭雙,她拿着手機坐在客廳,用粵語道:“峻叔說他在開會,可我打電話明明就是在通話中,他不接我電話,是接誰電話啊?”
管家用粵語回道:“三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蘭雙乜了她一眼,說的倒是實話,她三哥從來沒給她屬于過兄妹間的溫暖。
“誰以後和他處對象,誰就是腦子悶泡。”
蘭雙悶悶說完,然後看向了還在廚房搗鼓的孟浔,聞到了陣陣香味,起身赤腳走進了廚房,道:“孟浔,安妮最近還好嗎?”
他們的長輩認識,Lauren小姐會詢問也是正常。
孟浔道:“安妮很好,最近又養了幾盆新花。”
“我昨天剛回國,都沒來得及去看安妮,等晚些我三哥來了,再一起去吧,”Lauren看了眼孟浔盆子裡白白的一坨,問:“這是什麼?”
看得出來她好無聊,從安妮扯到現在的晚餐。
“這是涼皮,夏天吃這些很開胃。”孟浔拿錢做事,體面話要會說:“小姐下午不是說沒胃口嗎?”
她說完,剛好把面發好了,于是開始把浮在上面的倒掉。
她這樣站在一旁看孟浔,鍋中的熱氣慢慢上升,白色的霧遮住了她素淨白皙的臉頰。
安妮在電話裡說過,孟浔長得很漂亮,人也勤勞,她隻當是安妮誇大,畢竟她對誰都很好。
但真的見到時,Lauren卻覺得安妮沒說假話。
孟浔雖然瘦弱,但幹活卻很麻利,手起刀落,片片剛蒸好的涼皮被切成細細的條狀,然後放入透明的碗裡。
她又轉身去切涼皮的配菜,青瓜絲、胡蘿蔔絲等素菜,隻是到了花生米時,Lauren說:“我吃過一次,不愛吃,沒什麼香味。”
“那可能是放久了,我現炒的你試試,再不喜歡,就不加。”她拿了一勺鹽,放入鍋中,把生花生在鹽中反複翻炒,慢慢的鹽變黑了,炒出來的花生米散發出陣陣酥脆鹹香。
Lauren聞到了香味,伸手去拿卻被燙到了,孟浔及時拿了冰塊吃來給她捂手,道:“這剛炒出來的很熱氣,可以嘗一個,之後放涼,拌進涼皮裡。”
Lauren拿着冰,捏了一顆吃進去。
一吃一個不吱聲,然後又默默地拿了第二個。
“難怪安妮給我打電話說你的廚藝非常好。沒想到你連花生都炒的那麼好吃,”Lauren很驚喜,像是枯燥無聊的日子裡找到了新鮮好奇的事物。
這些五顔六色的食物,涼皮、花生、對于蘭家而言就是垃圾食品,所以她才會吃顆花生都覺得味道獨特香酥。
孟浔的廚藝令蘭雙像發現新大陸。
蘭雙已經迫不及待要嘗。
所有配菜都切好,涼皮拌好,已經端出去了。
蘭雙坐在餐桌,打了個電話給蘭濯風卻沒接。她看着涼皮想吃又想等,不知想到什麼道:“孟浔,我三哥吃過你做的涼皮嗎?”
如果吃過了,她就先不等了。
實在是饞。
“沒有。”
孟浔想,Lauren怎麼會這麼問?三少怎麼可能吃過她做的涼皮。
“那你之前在安妮那裡做過什麼?”Lauren好奇道:“安妮說我哥哥很喜歡吃你做的東西。”
孟浔面露疑惑。
三少怎麼會吃過她做的東西,而且還很喜歡?
孟浔還沒在這個謎團裡走出來,身後卻傳來了管家的聲音:“三少,您來了。”
說着,幾個傭人急匆匆的快步上前,生怕晚了就是伺候不周。有跪地脫皮鞋遞拖鞋的,有專門拿過他西服外套的,而孟浔則是衆人裡,望過去的。
他立在玄關櫃,頭頂一束燈,任憑傭人伺候換鞋穿鞋,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慢慢暗沉下去,黛藍色伴随着夜霧的朦胧,他俊美無俦的五官半邊燈光陰影遮住,微長的發絲向後梳顯得他成熟穩重,他踱步走進來,任憑親妹妹蘭雙許久未見激動上前纏住他,他棕褐深邃的目光隻看向孟浔。
蘭雙像個麻雀叽叽喳喳:“你今天下午不是開會嗎?”
“誰打電話給你啊,真是稀奇,你居然開會的時候會接電話。”
周圍的人和物都暗下來。
孟浔隻能看見Keith,不,是蘭濯風,是三少爺。
他下午的保證還曆曆在目。
——好了,他不會怪罪你的,我向你保證。
難怪那麼笃定,原來怪不怪罪都是他說了算。
她藏在圍裙下的手狠狠揪住裙子花邊,她隻看得見他、也隻聽得見他說:
——“抱歉。”
抱歉、哦、是原來他都知道。
隻有她在唱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