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鄭軒突然發癫的行為敗了興緻,辛姒也沒興趣繼續逛下去了,司機不清楚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一闆一眼問道:“小姐,接下來要去哪裡?”
“直接回去吧,等等……”
辛姒頓了頓,改口道:“去畫展會場。”
“好的。”
現在正逢晚高峰,外面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司機本想抄近路過去,沒想到高架橋上發生了車禍,交警正在趕過去處理,堵車極為嚴重。
二十分鐘過去了,他們依然紋絲不動,車内隻有辛姒坐在後座翻雜志的聲音,趁着等紅燈的間隙。司機微微擡起了頭,悄悄從後視鏡裡打量着她。
細密的雨滴打着車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辛姒垂眸翻着手上的畫報雜志,像極了一個漂亮到不真實的人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司機隐約知道這位辛小姐可能和外界傳聞不太一樣,辛姒回國之後大多在外消遣玩樂,去畫廊的次數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與其說是天賦過人的新銳畫家,實際上和那些纨绔子弟也沒什麼區别。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算辛姒真的是個草包也無所謂,隻要她出手已經大方,那她就是一個合格的雇主。
畢竟她的父母是富豪,哥哥同樣也是富豪,以後她會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和一個同樣有錢的富豪老公生下一個有錢的未來富豪小孩,财富會随着基因和姓氏代代傳承。
辛姒是依附在大樹上的菟絲花,隻要樹木繁茂,她就不會消亡。
從生到死,她都不需要為金錢擔心。
“有事嗎?”
司機在鏡子裡對上辛姒的眼睛,他吓了一跳,連忙有些慌亂地别開自己的視線。
車内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尴尬,司機試圖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一個合适的借口,幹巴巴道:“抱歉,我本來是想抄個近路,沒想到堵車這麼嚴重,耽誤您的時間了。”
辛姒擡了擡眼,淡淡道:“沒關系,堵車又不是你的錯。”
許是因為辛姒的态度比想象中還要和善,司機也稍稍松了口氣,大着膽子和她搭話道:“您是在看藝術雜志嗎,實不相瞞,我外甥女的夢想就是成為像您一樣優秀的畫家,之前一直吵着想要您的簽名。”
辛姒聽得出司機在有意奉承她,她也沒有推脫,随口問道:“她是藝術生?”
“不是……就是普通的學生。”
司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學藝術還挺燒錢的,我妹妹家裡條件不好,還是老老實實念書找工作比較實在。”
“能夠名揚藝術史的畫家基本都很窮。”
辛姒随手在雜志上折了一個小角,淡淡道:“你外甥女畫的畫你有存照片嗎?。”
“有……我妹妹之前發在朋友圈裡了。”
司機趁着堵車的間隙找出圖片遞給辛姒,賠笑道:“不過她畫的不太好,肯定和您沒辦法比。”
辛姒随意掃了一眼那些畫便交還給了司機,既沒有贊揚也沒有批評,司機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不好多問,隻能繼續認真開車。
車子一路行駛,最後穩穩停在畫廊前,司機撐傘下車想要幫辛姒打開車門,可是辛姒卻自顧自走了出來。
她接過了司機手上的傘,淡淡道:“辛家藝術基金會的聯系方式我已經發給你了。”
司機聞言一愣,“什麼?”
“你直接去聯系韓經理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辛姒擡眼看他,慢條斯理道:“既然有天賦,那就不要浪費。”
司機臉上閃過些許詫異和驚喜,連忙鞠躬和她道謝。
今天的畫展早就已經結束,辛姒踏入畫廊時,工作人員正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後續工作。
“您終于來了……”
助理看到辛姒愣了一下,連忙快步迎了上去,含笑道:“今天的畫展很成功,大家都對您的畫作贊不絕口。”
“是嗎。”
辛姒掃了一眼牆上的畫,随口問道:“今天江雪青也來了?”
“來了,今天江總幫了很多忙,現在正在休息室和汪氏藥業的汪總還有韓經理一起商議基金會投資的事情,您要過去嗎?”
助理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複而補充道:“汪總是江總的故交,投資也是江總牽線搭橋的……”
“我知道。”
辛姒有些不耐煩地擡手制止了助理的話,淡淡道:“我就不過去了,亂七八糟的,讓韓經理自己看着辦吧。”
她這次過來本來是有點擔心江雪青會因為早上那通電話找茬,所以有心過來安撫一二,不過看現在這個狀态,江雪青既然這麼樂在其中,那正好讓他一起把苦力活幹了得了。
“你去忙吧,我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兒,别告訴其他人我過來了。”
“好的。”
助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默默退了下去。
辛姒站在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巨幅油畫沉默不語,從技法構圖上,她或許算不得優秀,但是在色彩的組合上,即使是最吹毛求疵的批評家也不得不承認她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這種優勢讓她過分自滿,她習慣挑剔顔色的眼睛對自己的畫作始終保持贊賞。
辛姒反複欣賞着畫上的色彩,越看越覺得滿意,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怎麼能畫成這樣啊……”
這不是讓别人一點活路都沒有嗎?
“你也覺得畫的不太好嗎?”
一道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辛姒的沉思。
她不動聲色皺了皺眉,側頭想要看看是誰這麼膽大包天不識貨。
江鳴珂神色格外緊張,整個人好似繃緊的弓弦,就連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湊過來和辛姒搭話就已經用掉了他所有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