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起早上的shyness她就把自己嗆着了。
而物理課……呵。
淩曜作為物理潔癖小标兵,他肯定不能忍受把“洛倫茲”夾成“是洛倫茲力呢啊哈”的吧?
這不得搞個大的?
搞得他終身難忘。
“卿伊,卿伊——”何樂苗轉身,小聲喊她,“老師叫你。”
等宋卿伊反應過來的時候,全班的腦袋都像向日葵一樣對着她。
物理老師舉着一個ppt翻頁筆當帶電小球,眼裡發出慈愛且期待的光芒,等着她回答問題。
宋卿伊手忙腳亂地翻書,嘩嘩作響,卻不知道要翻到哪一題。
旁邊推過來一張紙,筆尖點着簡單的示意圖,旁邊還寫了一行公式。
她照着念出來。
“電子平行于闆面不受力,做勻速直線運動,y等于二分之一a乘以t的平方,得出y等于0.35cm。”
老師将一切看在眼裡,但他沒有戳穿,反而笑眯眯地說:“嗯,很好,知識點掌握得很牢固,聲音也好聽,但是上課還是要認真啊。”
“實驗班也不是那麼好待的,費了大勁進來,可别那麼容易就被篩出去了。”
就這麼簡單地放過她了。
她心有餘悸地坐下,對着淩曜道謝。
“你沒事吧?”
她有氣無力地搖頭,突然覺得非常沒勁。
淩曜的草稿紙還夾在她的書裡面。
他的字,散漫自由卻鋒芒畢露,張揚至極。
與他本人非常相符。
而這樣的他又有什麼錯。
錯的人是她自己啊。
她過去那麼努力,朝六晚十,就是為了來重點高中實驗班上課走神的嗎?
她到底都在幹些什麼。
宋卿伊手指一松,書頁嘩嘩地翻過,将鋒利的筆迹掩蓋起來。
她趴在桌上,困倦極了。
-
宋卿伊是被陣陣香氣叫醒的。
她面前放着一碗湯,幾顆奶白色的南北杏在仰泳,輕巧地繞過油花,碰到碗壁後繼續顫顫巍巍地飄蕩。
“這是什麼?”
淩曜靠着牆懶懶地回她:“砒霜。”
何樂苗捧着碗,呼呼地吹涼,滿足地回道。
“南北杏雪梨豬肺湯!!學校對面那家私房菜的炖湯!曜子哥訂的!”
宋卿伊努着嘴跟着吹,茫然地看着淩曜。
難道是淩曜嫌她今天太吵了,想趕緊拿點什麼把她嘴堵上?
所以這策略到底是有用還是沒用?
到底還要不要繼續?
宋卿伊小口小口啜着湯。
這湯,色清味濃,清甜甘香,好喝得讓人忍不住晃起來。
何樂苗也喝一口歎一口,跟宋卿伊兩個人面對面,一起左搖右晃。
見大家都聊開了,何樂苗隔着一張桌子偷偷湊過來:“你跟曜子哥……?”
宋卿伊整理着紛擾的思緒:“啊?”
何樂苗:“嗯?”
一“啊”一“嗯”之間,宋卿伊把湯幹完了,淩曜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黃澄澄的紙袋子,放到了宋卿伊面前。
袋子上面印了好大一隻袋鼠,被沈亦骁唰一下撕開,“這回不會真是砒霜吧?”
他伸出爪子往裡扒拉了兩下,趣味缺缺地“切——”了一句。
何樂苗探頭一看,“哦喲”一聲讓開了腦袋。
宋卿伊嘴裡還含着一小口湯沒吞下,在淩曜的眼神示意下慢吞吞地伸手。
伸出去還之前還掐了個蘭花訣,彰顯白骨精的風采。
她把裡面的東西全倒出來,三個小盒子依次吧嗒在桌上。
金嗓子喉寶,川貝枇杷膏,化州橘紅顆粒沖劑。
突兀的教師節三件套出現在這兒,教室秒變藥房,喜提一片應景的沉寂。
何樂苗突然往沈亦骁身上拍了一巴掌,又咂了咂嘴,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沖着宋卿伊豎起了大拇指,順勢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又拍拍胸膛,朝她比了個OK。
手語達人打出一整套連招後,低頭繼續喝湯。
沈亦骁沒看懂,嗷地一聲嚎開了。
宋卿伊也沒看懂,一口湯沒全從喉嚨下去,有幾毫升企圖沖進鼻腔,酸得她想猛烈咳嗽。
但——
作為一個注重形象的綠茶,宋卿伊拼命壓抑着咳出爆破音的沖動,咳得内斂,咳得人見猶憐。
她蹙着眉,纖細的手指按在胸腔,憋得眼角泛起了水光。
“咳…咳咳……”
淩曜皺着眉拆了一盒金嗓子喉寶,拿出一闆像喂野狗一樣扔在桌上讓大家自己搶,自己從另一闆上掰了一粒,放嘴裡嘗了嘗味道後,一整闆放到宋卿伊的碗邊。
像是單獨給搶食搶不過别人的流浪狗開小竈。
小小的四邊形鋁箔紙折射出衆人扭曲的神情,以及宋卿伊迷茫的臉。
耳邊是淩曜略帶嫌棄的聲音:
“你會不會過日子?病一天了不知道要找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