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高大的男生襯得曲永彬像個小矮人,還輪流發起言來了。
沈亦骁:“什麼?居然敢報175?我才隻敢報174。”
柯達亞比劃了一下算出來:“那我174.82。”
淩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呵”了一聲說:“我也就比165高個七八厘米。”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報身高,還是那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的數據,像鞭子一樣狠狠地抽在曲永彬臉上。
沈亦骁盤了盤,突然樂出了聲:“曜啊那就不好意思了啊,那我可比你高咯!”
淩曜踢了他一腳,繼續居高臨下地審視着曲永彬。
見曲永彬半天說不出話來,宋卿伊隻好幫他一個小忙。
“那你一米六八…點七,不能再多了,”她嚴謹地計算着。
何樂苗一聽,瞪圓了眼睛,響亮地喊出一句“撒謊精”。
這個詞簡單粗暴但有效,對曲永彬刺激非常大。
他臉上瞬間紅溫,捏起拳頭上前,直接對宋卿伊開炮:
“你又算什麼?天天裝裝裝,今天撒嬌明天發嗲地圍着曜哥他們幾個男生轉?你要是真的清高,你就應該獨來獨往。”
他一邊說着這樣意味深長的話,一邊瞟向隔壁班,還把胸膛挺得更用力。
隔壁班有什麼?
哦,曲永彬的女神就是隔壁班的南映茴,那個傳說中孤芳自賞的狠人,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場鬧劇。
她甚至隐隐約約好像看見南映茴翻了個白眼。
其他人沒空留意曲永彬的眼神,光顧着接梗了。
柯達亞:“人又不是陀螺,有什麼好轉的。”
沈亦骁:“人又不是塑料袋,有什麼好裝的。”
何樂苗:“人又不是苗疆蠱王,有什麼好毒的。”
淩曜:“……不然圍着你轉?”
宋卿伊心想,聽見“裝”字的時候确實有點心虛,結果接話慢了一拍。
就慢了那一拍,梗都被說完了就算了,連捧哏也沒搶着。
曲永彬指着宋卿伊說:“呵呵,你就是狐假虎威。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轉校生,小心過兩個月就灰溜溜從1班滾出去了。”
宋卿伊這回反應過來了,從善如流地回他:“對啊,到時候我就可以去2班,獨來獨往地清高着了。”
“哦不,說不定到時候還跟你同班,那我也不孤單。”
“還有,如果你爸媽沒教過你,我可以代勞——用手指指着别人真的很沒有禮貌。”
曲永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自知怼不過宋卿伊,于是對着何樂苗繼續哔哔,“何樂苗,你也是,說不過就哭,我真瞧不起你。”
何樂苗有一堆人給她撐腰,現在一點都不虛了。
她中氣十足地跟曲永彬對罵:“總比你好,長不高就撒謊!撒謊隻會鼻子變長,又不會身高變高,以後你别叫曲永彬了,你就叫168!”
168節節敗退,撂下一句狠話說“何樂苗你有本事下節課自己跳!”就跑了。
何樂苗也不哭了,挽起袖子就去找體育老師,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情況後,申請自己單練。
體育老師和稀泥,同意了這節課可以這麼安排,但又說“下節課啊兩個人應該要和好了,同班同學沒有隔夜仇的,過幾天什麼都忘記了”雲雲。
何樂苗氣鼓鼓地回來,抱着宋卿伊的手哇哇大叫。
但她的聲音在隔壁有人看過來時瞬間調整成了悄悄話。
“卿伊,你認着哦,這個人就是前兩天說的2班的修勾!他自然卷超可愛!啊啊啊啊他的舞伴是南映茴?!天了噜感覺小狗要不快樂了!”
2班的修勾正在圍着2班的天山雪蓮轉來轉去,完美地再現了保姆級輔助的走位。
但他怎麼轉都隻看得見了雪蓮的後腦勺。
柯達亞AKA自然卷:“……自然卷就可愛嗎?那我也……可愛??”
沈亦骁:“不對,你們前兩天說自然卷什麼了?诶喲偷偷讨論我們男生哦~”
何樂苗回嘴:“讨論誰都不讨論你們,放心!你們在我們的排行榜上還排不上号!”
淩曜一臉對卷毛狗過敏的樣子,繞出了三米遠。
-
哨聲再次響起,大家的手又重新搭上了。
淩曜的臉色在十分的冰冷中帶有三分的糾結,他不自覺地捏緊了宋卿伊的手上的繃帶,差點給她捆成豬蹄形狀。
宋卿伊還沉浸在剛剛遇神殺神的狀态裡,語氣嚴肅地警告他:“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别再拉了啊。”
淩曜皺着的眉松開了一點,咳了兩聲,遲疑開口了。
“你……你考得怎麼樣?”
找到了一個合理合法的話題,他打開了話匣子。
“考物理寫得那麼滿,你當考政治呢?”
宋卿伊的肅殺氣質瞬間收了回來,弱弱地打斷了他:“我考得不好。”
淩曜半眯着眼睛:“最後那道題……”
“最後一題是帶電小球,我知道啊。”
“物理課的時候你不是傳了紙條過來嗎?就是那個題型的變式。”
宋卿伊物理沒怎麼複習,唯一看了的就是淩曜那張夾在她書裡的筆記。
不知道懷着怎麼樣的心思,她本來都已經放棄了,但是在考前還是多看了兩遍。
可是——
“可我沒時間寫了。”
“裹着紗布握筆寫字太痛了。”
“我就是沒考好。”
淩曜想了想:“下次分班是根據綜合測評成績,綜合測評是摸底考跟期中考成績拉平均。”
他低下頭,替她盤算:“你期中考抓緊一點,拉一拉成績,應該……”
喇叭裡的音樂已經從第八個八拍循環到了第一個八拍,兩個人停下來,松開手重新站好。
宋卿伊的手垂落在自己的裙擺兩側,輕輕地說道:
“老師講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周末補課也補不完,學校自主出題太靈活了,外面機構的老師也摸不到套路。”
淩曜:“……”
他咽下了本來想說的的話,無言以對。
宋卿伊像一隻雪白的薩摩耶,歪頭看他。
他吞咽的時候喉結上下一動,好像能看見他頸間脈絡也跟着跳動。
往下一點,鎖骨下方兩指處好像還有一顆痣。
平常的運動服立領遮得七七八八,而穿襯衫的時候淩曜的扣子也扣得規規矩矩,很守男德。
也就是碰上這種戴狗發瘋要大家穿制服跳交誼舞的日子,才能看得到他嫌熱,連解兩顆扣子了。
那痣小小一顆,淡褐色的,長在旁人身上也許不太明顯,但淩曜還挺白,像墨水不小心點在白紙上。
淩曜對于自己被窺探毫無知覺,甚至有點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那你?”
那我……什麼?
宋卿伊走神走到西伯利亞。
好想刮刮看,那顆痣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手指微動,在水手服的側縫劃過,接着語氣自然地回道:
“那……”
“我就去2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