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菜品配套的佐餐酒,蘇瀾額外要了瓶Inniskillin。加拿大冰酒入口甘甜,但性子不烈,很輕松就能喝到半醉。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太過清醒,有些話說不出口,有些事做不出手。
服務員上了酒,蘇瀾便給林助理發了微信,告訴他自己在湖濱國際,很客氣地道了聲謝謝。
然後有一搭沒一搭陪飯桌上兩人聊着。一刻鐘過去,前菜沒吃幾口,酒瓶倒是空了一半。
“蘇瀾今天興緻不錯啊,以前可不敢想,副班長你還會喝酒。”
馮昱城支着刀叉,好奇追着她問,“看來是有心事?”
蘇瀾讪讪笑着,大約是有兩分醉了,雙手捧着玻璃酒杯,勾了勾發絲,“沒有啦,是這酒好喝。”
“少喝點,可别醉了。”
蘇羽笛悄悄拿手肘戳她,湊到她耳旁:“出門在外要注意形象。”
“知道知道……”蘇瀾嘴上答應,說着又給自己斟了半杯。
她雙手捧着晶瑩剔透的玻璃酒杯,合着屋内輕緩的爵士樂,怅怅望着湖面夜色。
晚風裹着春日裡的花草清香,輕輕拂起碎發。北城熙熙攘攘的都市繁華倒映在少女波光粼粼的翠色眼眸。多希望這一刻即是永恒。
蘇瀾覺得自己像是真的要醉了。
……
夜又深了一刻。
距離給林助理發消息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桌上菜肴已經上得七七八八。
在收到蘇羽笛抛來的第八個眼神後,蘇瀾扶着桌沿站了起來。
“抱歉抱歉,突然有點事兒,”她軟軟笑着向兩人道歉,“你們慢慢聊,我可能得先走了。”
“都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啊?”
自從晚餐開始,馮昱城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總是心不在焉,“再說蘇瀾你都醉了,有什麼事那麼重要,不能明天再說?”
“沒事,就一個……朋友。剛好在附近,找我有點事兒。”蘇瀾編了個模棱兩可的理由。
“哦。”馮昱城想了想,“那你這位朋友在哪,我送你過去?”
“不用不用,我朋友他……”蘇瀾背上包包就準備往門外鑽,婉拒了馮昱城好意,“他會來接我的。”
正此時,包廂門外響起幾聲短促叩響。
馮昱城疑惑應了聲“進”,黑漆木門便被從外推開。
男經理反手虛掩上門,行色匆匆湊到馮昱城身邊,汗涔涔的:“老闆,外面有位客人,說是找蘇小姐。”
“那應該就是我朋……”
“誰啊?”
蘇瀾解釋的話說到一半,被馮昱城的反問打斷。
“是……”經理猶猶豫豫,最後俯下身子湊到馮昱城耳旁,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出了來者姓名。
“你是說——?!”
馮昱城臉色猛地變了,不可置信的目光緩緩移向蘇瀾,而後大夢初醒一樣明白過來:對啊,他剛才怎麼沒想到!
人家既然能看在蘇瀾的面子上答應重新考慮合作,說明是真喜歡蘇瀾,那條熱搜說得真真的。
而他剛才竟然還當着本尊的面把人弄哭了……完了,這是要找他算賬來了呀!
蘇羽笛屬于一點沒看懂,滿臉疑惑在幾人之間看來看去:“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時間解釋了。”馮昱城壓低聲線,一把拽過經理手臂:“他人現在在哪?在店裡嗎?”
經理心虛得很,聲音比他還輕:“就,就在包廂門口了……”
聽到這裡,門外的人似乎是失了全部耐心,伸手推開虛掩着的房門,在場一衆人噤了聲。
他沒有圖費口舌的打算,視線一眼望見他要的人,對上目光,淡淡開口,“過來。”
“……哦。”
蘇瀾應得很乖,隻是一時驚訝不能理解,為什麼來接她的不是林助理。
而且他明明可以在車裡等她,為什麼非要威吓似的進來店裡,親自把她帶走。
“等等!”
馮昱城一個橫身擋在二人中間,神色嚴肅,像是下了重大決心:“闵董,今天是我的錯,我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欺負蘇瀾的,我我、我就是跟她開個玩笑,畢竟我們老同學好久沒見了,其實、其實我們倆關系一直很好的!”
包廂内的氣氛在此刻沉到冰點。
絲質的窗紗仍在輕輕飄動,湖風卻已變得有些凜冽。
闵司臣沒理會他,臉色也并不好看,隻是耐着性子,朝着他要的人重複一遍:“過來。”
蘇瀾繞過馮昱城,垂着目光靠近了男人身邊。臨走時回頭望了一眼,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那個……”
出了餐廳,蘇瀾才小心翼翼扯着他衣角,“馮昱城他好像誤會了……”
“其實下午的事也沒什麼,他開玩笑而已……”
夜的确是深了。街邊人影零落,冷風一吹,她也從酒意中清醒幾分。
“不是說讓林助理來接我嗎?”
他不理,蘇瀾偏着腦袋繼續,“怎麼你親自來了?”
“……”
闵司臣在她身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