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個飯吧。”

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吃飯的地點是杜雨晨訂的，湖濱的一家私廚。小庭院翠竹掩映，太湖石造景很有風骨，庭院種着名貴蘭草，淺黃色的藤椅古樸優雅。餐廳内部是中式複古裝修，牆上挂着書法、字畫，透着古典傳統的氣息，與這江南水鄉很是契合。

杜雨晨要了個臨湖的位置，看着外面湖面水平如鏡，隻隻遊船在湖面激起波瀾，遠處青山環抱。很難想見這裡竟然是在市中心。

孫奇看着周圍的環境，不禁感歎：“雨晨還是你會挑地方，這麼雅緻的餐廳，要是換我都不敢進來。”

“既然是老朋友吃飯，總得帶你吃點特色，這裡的莼菜、鳜魚和叫花雞都不錯。”孫奇是何彥華的室友，早她一屆畢業，雖然說是留本校繼續讀研了，但杜雨晨那時選擇了出國留學。轉眼竟是4年未見了。杜雨晨拿過桌上地水壺，給二人各倒了一杯檸檬水。

“反正我們這種工科糙漢，吃東西不挑的，你看着點就是，相信你的品味不會有錯的。”

杜雨晨拿起菜單點了幾個店内的特色菜。

“孫師兄，你怎麼沒留北京，也來C市工作了，記得你後來讀研改學計算機了，北京不是可選擇的公司更多嗎？”而且杜雨晨記得那時室友美娜就和孫奇在一起了，兩人還意氣風發地說要紮根北京，在北京共建自己的小家。

聞言，孫奇眼神閃過一絲落寞，随後有些艱澀的笑笑：“北京房價太高，對于我們這種平民出身的孩子，父母又無力幫襯的，要在北京立足太難了。”買房一事就可以壓垮大多數北漂。“而且我和美娜分手了，我買不起北京的房子。她找了個北京的本地人，現在在國企上班留在了北京。”他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别人的故事。

“C市是個新一線城市，而且包容，開放，在這裡的機會也還可以，壓力又比北京上海更小。”

很現實的理由，象牙塔裡的童話，終究會被現實磨砺失去色彩。

杜雨晨喝着手中地檸檬水，不禁暗自感歎，雖然她是個不幸的人，但在物質上，她已超過了至少90%的人。

“那孫師兄 ，你的正式工作就是在那家機構當老師嗎？”她試圖轉移話題。

“不是，我在淘購上班，在培訓班隻是兼職，掙點外快。”

淘購是這邊的互聯網大公司，内部據說也很卷，工作壓力很大。“可是程序員本身就很辛苦，你還做兼職，扛得住嗎？”杜雨晨聽說過很多程序員熬夜加班，猝死，英年早逝的新聞。

“為了掙錢，互聯網也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趁能掙錢的時候多掙一點。”孫奇說得坦蕩。前一段感情讓他看清了，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了。

菜陸續上來了，杜雨晨熱情地介紹，“這個鳜魚是山裡水庫養殖的，水質好，一點土腥味都沒有，肉質細膩鮮美。這個莼菜，脆嫩的口感，如果凍的膠質是它的特色……”

她的笑容明媚而深動，孫奇的心情也從剛才略帶傷感的話題走了出來。“雨晨，這些年你倒是更美了，現在在哪裡高就？”

聞言，杜雨晨隻是尴尬笑笑：“容貌純粹是老天爺賞飯吃。至于工作，我會說我剛辭職嗎。目前無業，所以打算上個培訓班，提升一下自己。”

“無業？像你這樣的條件應該很好找工作啊，看來是眼光高，公司達不到你的預期。”孫奇一邊說着，一邊夾了塊鳜魚放進嘴裡。古人褒獎鳜魚鮮美，此話誠不欺我。

“其實之前工作還不錯，隻是因為個人有點事，可能以後會創業吧。”她盛了碗莼菜湯，慢條斯理地喝着，未來會幹什麼，她還真不确定。

“那期待你創業有成。”他端起那杯檸檬水笑着跟杜雨晨碰了碰杯。

“對了，雨晨，你有沒有見過陸江？”

“陸江，他也在C市？”陸江，曾經本科班裡她的好搭檔，但除了畢業第一年還發過新春祝福短信，之後的兩個人再無交集。

“是啊，他跟我一樣在淘購上班，現在我們還是合租室友。”

——

兩室一廳的出租房，有些擁擠，但裡面的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

一米二的單人床前，勉強擠下了寬40cm的書桌，陸江正坐在桌前做手辦，拿着美工刀在黏土上細緻的雕刻。旁邊的價值上，放着一排排的動漫人物形象，女性偏多，仔細看，她們的面容還均有些相似。

“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陸江剛起身，就又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回來了。”孫奇的聲音

“你有鑰匙TMD敲什麼門……”後面的吐槽還沒有來得及說，就卡在了上嗓子裡。進來的不隻有孫奇，竟然還有杜雨晨。

“陸江，好久不見。”杜雨晨從孫奇身後探出身子，跟他打招呼。

“雨晨？”他看的一愣，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後意識到了什麼，一溜煙跑進了房間，關上了門。卧槽，孫奇這個坑貨，帶客人回來也不帶打聲招呼的，他還穿着老頭背心和褲衩子。

孫奇招呼杜雨晨在客廳坐下，拿出冰箱僅有的水果湊了個盤，“我們這裡比較簡陋，你簡單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