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過,何彥華也忙了起來,之前擱置下來的事,總歸要完成的。雖說何江把他逐出了公司總部,但走之前他還是把手裡的工作進行了妥善的交接。把之前手裡的幾個計劃案和正在做的項目的交接給了何彥青。
何彥青看着他幹淨利落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看他的目光多了幾分不解。從小到大,她都是看不上他的,在她眼裡,他一直就是個私生子。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優秀,從小到大都聰明,成績頂尖。大學時跟家裡犟,自己改的專業,但不得不說畢業後創業僅一年餘,能力便顯露無疑。在集團的這幾個月,何彥華和幾個老董事針鋒相對,做事倒是雷厲風行,把集團的一些沉疴舊疾都解決了,令她刮目相看。
“你當真決定離開了?隻是為了杜雨晨。”她站在門口看着他。
“我做了決定從來不玩假的。與其活在一個不自由的家裡禁锢自己一輩子,為什麼不和自己愛的人去勇闖天涯。也許你會說我今天走得很潇灑,也不過是仗着何家在身後的底氣。但我要說,爺爺當年可以白手起家,如果真的有天我需要白手起家打拼,我也相信可以靠我自己闖出一片天。”東西收拾地差不多了,最後,他把杜雨晨買給他的水杯裝進了包裡。
“雖然我從小到大并不喜歡你,也希望有一天你能遇見你愛的和愛你的人。人的一輩子,錢是掙不完了,不要把所有的青春和心力耗費在商場的爾虞我詐裡。”說完,他潇灑轉身離去,隻留下何彥青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次跟何彥華一起去廣東公司的還有他原來的秘書和助理。杜雨晨因為案件的關系,出行受限,暫時隻能留在江城。老何被留在了江城照顧她,之前聘請的保姆王媽也正式上門了。沒有了何彥華,杜雨晨覺得住在老别墅裡怪冷清的,還是搬回了濱江公寓。
現在的她,不用上班,但她也沒有讓自己閑着。懷孕之後她總是嗜睡,但還是每天保持着10點睡,8點起的作息。因為要開庭,她每天會看一些法律文書和法律案件,然後再關心下自己投資公司的業績情況,最後看點胎教書籍、做做編織、飯後散散步,一天的生活就這麼過去了。
隻是偶爾站在高樓之上,或者坐在車子裡,看着那些寫字樓裡進進出出的白領,她也會心生出些許項目。以她的條件,進入一家世界五百強的企業并不是什麼太大的難題。在單位這個小團體裡,她可以遇見形形色色的同事,遇見各種各樣的甲方,她也可以在職場拼殺,赢下一場自己的戰役。那或許是另一種快意的人生,現在宅在家裡做個閑散人員,總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不過閑來無事,她心血來潮時,還給龍軒寄過兩個設計稿。
自她去北京以後,陸江也聯系過她幾次,他已經轉正了,在公司混得還可以。後續她也直白地說自己準備跟何彥華結婚了,對方說上一聲“恭喜”,也漸漸少了聯系。甯湘婷在深圳創業每天都是激情滿滿,每次彈起她的公司都是如數家珍、滔滔不絕。甯湘怡因為近期有一個學術會議,去了美國。何彥華每天都很忙,但每天早、中、晚都會定期給她發消息,下班休息後會跟她煲上一會電話粥或者視頻,知道她犯困了才戀戀不舍的挂斷。她會耐心地聽他工作裡遇到的問題,跟他一起出謀劃策,她也會跟他分享自己每天做的事,偶爾談一談八卦。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出庭的日子。案子并沒有對外公開審理,隻有甯家和柳家的幾個人在,還有那幾個綁匪的親屬。
這是這一個月來她第一次看到何彥俊,面容清瘦,下巴多了些胡茬,依舊是一臉的桀骜不馴。杜雨晨的目光對上他的,隻見他的眼眸陰冷而帶着狡黠的光,依舊帶着挑釁——仿佛在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杜雨晨也是不卑不亢地跟他眼神對峙,毫不示弱。何彥華也回來了,跟她一起坐在原告席,雖然隔了些距離,但依舊讓人心安。柳微漪也來了。對面坐着何彥俊和老三,原名牛火。
雙方的律師唇槍舌劍,針鋒相對。何彥俊的辯護律師,本身還想指出杜雨晨和柳微漪兩名當事人并沒有明确見過綁匪真面目,僅僅以聲音辨認,牛火身份存疑,對受雇于何彥俊的供詞可信度存疑。杜雨晨聽得恨得牙癢癢,但當自己的辯護律師說出關鍵性物證時,杜雨晨都是一驚——何彥華的心思遠比她想的缜密。那天她被救回來以後換下的髒衣服不見了,杜雨晨隻當是何彥華丢了,卻沒想他作為證據收了起來。那天老三吃飯吃一半對她動手動腳,當時并沒有戴手套,而且手上有油脂,撤她衣服時在金屬扣子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紋。最讓人意外的事,何彥華竟然在給何彥俊發的郵件裡發了個病毒文件,竊聽了何彥俊的電話,雖然他有些隐晦地發布指示并部分做了變聲處理,但還是可以确定何彥俊就是幕後指使者,而且是他命令的防火。此外,何彥華還提供了他用改裝版無人機拍攝到他們逃跑的畫面。所以他比警方更早地确認了她的位置,抓到了何彥俊和老三。
一份份證據提交到桌面上,何彥俊的律師辯護越來越站不住腳,何彥俊的臉色也一點點變得難看。鐵證面前,他無所遁形。最終牛火因綁架罪被判10年,何彥俊雇兇犯罪、非法持有槍支判15年,但至于何彥俊在車上做手腳,讓車輛失控撞上欄杆爆炸緻老大、老二死亡的事卻證據不足,未定罪。杜雨晨看着旁聽席何江的表情,也多少明白了些。因為柳微漪和牛火的證詞,王羊的死被定為意外電擊死亡,杜雨晨無罪釋放。
何彥俊穿着囚服,被警方押走之前,走到何彥華面前說:“我原來以為色令智昏,沒想到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果真還是一如既往地讨厭。”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你在牢裡好好反省。如果你不知悔改,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呵呵,成王敗寇,這次我輸了,但我依然不服。”說着他便冷笑着被警方押走了。
他的笑,看得杜雨晨心裡毛毛的,親人的背刺,比毒蛇猛獸還可怕。
何彥華看出了她的僵硬,拉拉她的手,“别怕,凡事有我給你擋着,我不會給他再傷害你的機會。”
從法院出來,杜雨晨長舒一口氣,她終于又是自由人了。
“走,我們回家。”何彥華扶着杜雨晨的腰,小心走下台階。“明天我們回C市。”
“為什麼突然要回C市?”杜雨晨不明白他怎麼剛回來就要走。“華晨出什麼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