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被前皇帝嬌寵不習君子六藝,也不學女紅,隻顧玩鬧,長大後又是一母同胞的皇兄成為了皇帝,更是沒有了拘束。
但是明知她惡劣,又淺薄,明知這金玉之下全是敗絮,卻偶爾也不禁恍然,看她眉眼的笑意,完完全全地追逐着他的眼神。
被深愛的錯覺。
“明雪來了呀~”她甜甜蜜蜜地叫他,乖巧的臉龐上明媚的笑意,“我畫的烏龜好看吧。”
也隻有她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了。
他按下那聲莫名想答應的心,隻看着她,目光裡有探究:“你知道蒼正軍?”
她卻裝傻,擡起頭來:“什麼東西?”
“你今天不是來教我寫字的嘛?”她委屈的樣子,可真像一隻小兔子。
明白她這是在要挾,蒼明雪也按下問題,好看的眉眼沾染上窗外春光,便又多一分迷人:“那你先寫幾個字我看看。”
大概還是有些皇家教育的底子在裡面,她自然伸出手掌,大拇指向上,将無名指和小指微微彎曲,将大拇指按在中指與食指之間,稍微向上,姿勢倒是體面正确,纖細雪白的手帶着筆流暢地舞動,倒是也賞心悅目。
就是寫出來的字讓人不敢恭維,如意是看慣了。
但是跟在蒼明雪身後的明七瞪大了眼睛,難以想象她用這種嚴謹的姿态,寫出了這麼醜的字。
歪扭都不是最大的問題了,張牙舞爪倒是像她這個人的性子,說這字春蚓秋蛇,都算是誇獎了。
不知怎麼的,讓人覺得有些好笑。
甯枝月惱羞成怒:“你們都下去!”
如意和明七都退下,明七這才發現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怎麼會覺得好笑呢,還在那個殘忍的公主面前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他又擔心,留自家太子殿下一個人在裡面,能行嗎?
答案當然是不行。
甯枝月非要人站在她身邊,手把手的教她。
面對她這麼無理的要求,這次蒼明雪卻答應了。
但其實當這屋子隻剩下兩個人,一米九的男子站在少女身後的時候,無人能分清,誰才是被脅迫的那一個。
他的臉看起來出塵忘俗,但他長袍寬袖之下隐藏的,是一具常年征戰的充滿了力量的身體,寬肩窄腰,是男性溫熱而又穩重的氣息。
完全地包裹了少女嬌小的身影。
她怎麼放心就剩他們兩人。
她太弱小了,骨瓷一般的肌膚,手腕微突出的關節,仿佛一折就碎,又有種透明般的質感,華美的衣物隻是她身上的錦上添花,若不是楚國公主這個身份,她隻會淪為可憐的,依附于别人的玩物。
這脆弱又精緻的皮囊下又是那麼驕縱的性子,他都能想象到,她紅着眼眶,被折磨得豔色绯然,連淚痣都動人,卻緊抿着唇,不肯服輸。
他也可以輕易地扼住她的脖頸,看她無法呼吸,眼睛盈滿了淚水,嬌嫩柔弱的面皮上泛起粉色。
但他不能,但這個中緣由是因為她是楚國受寵的公主,會引起兩國戰争,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無人能說清。
說是手把手教寫字,其實兩人的手還是分開的,不過蒼明雪也虛握着筆,把控她寫字的方向,她寫字實在是随心所欲,完全如她本人一般。
她柔嫩雪白的指尖,卻一點點地移動,然後,一鼓作氣地擠入他掌下的空間。
他隻感覺她的手像軟糖,又像是雪團,軟乎乎的,猝不及防地肌膚相貼,還帶着點涼意,像是雪落在手心,幹幹淨淨地化了……
而後肌膚相觸的地方卻生起了暖意,像是初春和煦的春意,從緊貼的肌膚順着血管傳送,一路攀爬心髒。
青年半垂下眼眸,意外地沒有移開手,他仍舊是專注地,帶着她的手,一筆一畫。
被他帶着寫出來的字迹,幾乎是充滿了他的個人特質,那字有着一身仙骨,挺直幹淨,筆鋒卻帶着隐藏的張揚,起承轉合,濃淡枯濕都是恰到好處。
要不說怎麼買好用的筆,莫不如直接換手來得快。
但少女卻是看着一篇完完全全可以拿出去,成為名家品鑒的作品,再看看之前張牙舞爪的字,自誇道:“我這進步可真大。”
連蒼明雪都一瞬間沒繃住。
她卻忽地轉過身子,于是整個人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
嬌嬌軟軟的女孩子,幾乎是貼在懷裡,如此無辜而又可憐的,叫人忘記了她的本性。
“我寫得這麼好,老師該給我獎勵。”乖巧又嬌縱。
他隻猶豫了一瞬間。
就是那一瞬間,少女仰起頭來,
丹唇翳皓齒,秀色若珪璋,
她咬上了他微動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