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宴會結束得并不算愉快,江黎的意思很清楚明白,他不會同意就這樣決定他的婚姻,雖然他無法完全反抗他的家族,可是這些年他的聲音,因為他自己的努力,也越來越有力量,不是可以輕易推翻的決定。
甯父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不過他走出江家以後,聽到了旁邊的人輕聲說了什麼之後,臉色微微好轉,看向甯枝月,語向聽不出喜怒:“你擅自接觸了三殿下嗎?”
甯枝月輕點頭:“三殿下的手受傷了,我為他包紮了。”
顯然逃出他控制的事情讓他不虞,但是衡量過不配合的江黎和帝國的三殿下之後,他又溫和了語氣,恢複了慈父的面孔:“三殿下是個好孩子,可以跟他交個朋友。”
甯枝月仍然柔順地點頭,因為低頭,于是無人看見眉眼深處卻藏着冷淡的嘲意,能把殘忍冷酷的三殿下稱為好孩子,真是個好聽的笑話。
不過……她會把對方變成,真正的好孩子的。
似乎是因為三殿下的原因,坐上車的甯父還在跟她多說了幾句:“三殿下是alpha,你作為omega,還是要注意些分寸。”
這話看着像是擔心她這個女兒,但是後面隐藏的意思,卻又不全相同,甯枝月微微笑了笑:“好的,父親,我明白的。”
她說明白,甯父就笑了笑,不再言語。
所有人都以為,江黎拒絕了與甯家聯姻。
但是一周以後,甯枝月準備上學的那一天,江黎卻又開着車來到甯家,冷靜沉穩的男人站在甯家門口,雖然已經有電話提前告知過他們家,江黎會來順路送甯枝月上學,但真正看到以後,才感覺,原來那不是開玩笑的話語。
難道他的母親又逼着他與誰聯姻了嗎?
甯枝月坐在後座上,不自覺地想從旁邊青年冷峻的眉眼中查探出蛛絲馬迹。
青年的發向後梳着,露出飽滿幹淨的額頭,濃密的眉毛未曾修飾,卻非常利落,翠色的眼睛在光下略為淺淡,挺拔的鼻尖,從側面看過去更為分明的輪廓,都像是造物主完美勾勒的作品。
她突然發現,他的耳垂上有一顆細小的紅痣,仿佛一枚紅豆耳釘,在這個嚴肅冷靜且沉穩的男人身上,有一點……性感。
可能膚色深,于是甯枝月一點也沒感覺到,其實青年的對她的目光也不是完全無知無覺的,耳垂已經充血,卻因深色的肌膚,掩藏下來,隻有那顆紅痣越發鮮明。
青年靠在真皮車座上的背微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像是要抓住什麼一樣,卻什麼也抓不住。
甯枝月收回了目光,從那張沒透露任何情緒的臉上,看不任何的蛛絲馬迹。
于是開車一路兩人都寂靜無言,氣氛沉默。
omega的數量稀少,學校準備得非常齊全,東西交由機器人以後,她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所以說,甯枝月也想不清楚江黎為什麼要來,不過他既然來,她就會抓住機會。
想到這裡,她擡起頭,看向旁邊的青年,揚起臉的角度都恰到好處:“那麼,為了感謝江少爺來送我上學,我請你吃飯吧。”
江黎先皺了一下眉頭,甯枝月略有些莫名他的情緒變化突然,卻又聽他說到:“叫我江黎就好。”
因為這個皺眉頭嗎?
甯枝月點點頭答應:“那你想吃些什麼?”
青年像是不習慣這麼柔和的說話一般,于是字眼都斟酌着,有點慢:“你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我請你。”
甯枝月當然不會跟他再三推拒:“那我帶你去吃吧,學校附近總是會有出乎意料的美味。”
江黎沒想到她會帶自己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至少,那個僞裝的溫柔大小姐不會這樣做,她應該會帶他去一家高檔餐廳,慢條斯理地同他說話,溫柔卻又不達眼底。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然的坐在一家小面攤的桌子上,扭頭去看牆上手寫的菜單,然後跟他推薦:“你吃辣嗎,要是吃辣的話推薦麻辣面,不吃辣的話雞湯面也很好吃。”
她并不如宴會那日畫着淡妝,此刻卻是真正的素面朝天,一頭烏發簡單的紮了個馬尾,連頭發尖都蓬松着青春氣息,素白的面容上,五官明媚如春。
不像第一次見她那麼冷淡,卻也不像宴會上完美的溫柔。
而是平淡的美麗着。
“雞湯面就好。”他面容平靜,倒是不感覺拘謹,他在維克多軍校的時候,完全沒有家人的支持,學費生活費都是他當時掙出來的,當然都是緊巴巴地花着,除了最開始自己做飯,後來學校附近物美價廉的餐館也是他常常光顧的地方。
也許是這一點共同點他先開口開啟了話題:“維克多軍校附近也有很多美食,下次……可以帶你去吃。”
他說的很不順暢,大概因為他也确實沒怎麼說過這樣的話,特别是面對一個omega,他更摸不清界限。
甯枝月的眼睛亮了亮:“是嗎,我也聽說過,還說有一家神秘的餐館,隻允許維克多軍校的學生去吃,不過沒有維克多軍校的朋友,怕找不到真正好吃的地方也一直沒去過。”
“嗯,下次去。”青年收斂了眉目,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才遮掩了一點眼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