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玉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擡手摸了摸自己肩上碎發,用一種略微古怪的語氣道:“鹿姑娘,請記住,我叫赫連玉。”
說完,便再也不看鹿飲溪,轉身離開了。
鹿飲溪瞧着赫連玉纖細清瘦的背影,更加覺得他古怪了。
……
鹿飲溪回到家時,已是深夜,月亮如一輪銀盤,高高懸在空中,将道路照得極亮。
這短短一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她認識了關月月,見到靈台宮的三位長老,還考入了靈台宮!
鹿飲溪眉目間滿是喜氣,忍不住哼起小曲,蹦蹦跳跳地朝自家小院而去。
待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院門,卻見裡面靜悄悄地,一絲光亮也沒有。
咦?難道她爹娘與鹿鳴去聞城主家中赴宴,這麼晚還沒回來嗎?
鹿飲溪正要往裡走,忽聽有一陣馬車辘辘之聲,轉頭去看,不由得有些驚訝。
隻見不遠處的道路盡頭,走出來四匹健壯俊美的白馬,馬蹄嘚嘚地踏着地面,馬上無人,也沒有馬鞍,隻套着挽具,四匹馬之間相互以靷繩連接,那靷繩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閃爍着金光。
緊接着,一輛馬車徐徐拐出,那馬車又寬又大,顯得這原本還算寬敞的道路十分狹窄,車廂配飾繁多,一眼望去金光燦燦,仔細一瞧,金石玉雕,華貴無比。車廂正門上方,鑲嵌着青銅編鐘,車廂四周,吊着十二盞金錾蓮花燈,燈上鑲滿深藍色寶石,燈座是祖母綠翡翠做的綠荷,下面垂着的燈穗上,挂着紅寶石雕刻的錦鯉,那錦鯉雕刻得栩栩如生,口吐白霧,随着馬車行駛微微晃動,猶如在水中嬉戲。整個馬車四周,蕩漾着陣陣香氣,好似神仙騰雲駕霧出行。
馬車離鹿飲溪越來越近,行到鹿飲溪跟前時,徐徐停下。
馬車後方,還有四匹黃色駿馬,馬上騎着四名威風凜凜的劍侍,一個個穿着盔甲,腰懸長劍,神情嚴肅。
再往後,還有幾名跟随的行侍。
一名行侍快步上前,拉開鑲滿寶石的車廂對門,垂着頭,神态畢恭畢敬。
車廂裡端坐着一名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相貌英俊,氣質儒雅,服飾雖不繁瑣,卻一眼望去便知身份貴重。
男人背後,還挂着一扇繡滿浴火蓮花的醉煙羅錦簾,看這車廂這麼寬大,不知簾子後面藏着什麼。
一名劍侍策馬上前,翻身下馬,走到鹿飲溪面前,問道:“你便是鹿飲溪?”
鹿飲溪心下一驚,這陣仗,一看便知是哪家的大人物出行,怎麼會問及她來?莫非是聞城主親自來了?
她一邊擔憂鹿鳴闖下什麼大禍,一邊點頭:“是我。”
“我家大人是雲金城聞氏君主,有事詢問你,還不速速跪拜!”
聞氏君主聞朝弦?聽聞如今的隴城城主,就是受他扶持。他不是去城主家做客嗎?
再聯想到今日在靈台宮見到的聞人傑,鹿飲溪不禁一陣心慌,莫非,聞人傑這麼快就搬家裡救兵,來找她麻煩?聞氏君主這麼閑得慌嗎?連這點小事都管?
車廂裡的聞朝弦輕輕擡手,那劍侍便退到後方去,不再下令。
“鹿姑娘無須驚慌,我不過是來問幾句話,”聞朝弦的聲音沉沉的,聽上去心事重重,“今日宴會上的傀儡木頭人,可是你親手所做?”
鹿飲溪點頭,“是我做的。我爹娘和我弟弟呢?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他們就在後面,不一會兒便到,”聞朝弦臉上露出一絲溫和微笑,帶着幾分好奇問道:“傀儡人的肚子裡,裝了什麼?”
裝了什麼,拆看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過,鹿飲溪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一個女王珠氣泡,一張赤狏符。”
聞朝弦聽了,沉思片刻,又問道:“就這些?有了這些,傀儡人便能自己動?”
鹿飲溪猶豫一瞬,才道:“應該還需要認主的标記召喚術。”
“哦,原來如此,”聞朝弦有些失望,“怪不得它隻動了兩下,便不肯再動了。”
鹿飲溪一聽,便猜到怎麼回事。她給傀儡人的下的命令,維持不久,加上她去了靈台宮考試,根本顧不上傀儡人,傀儡人當然不會再動。
“鹿姑娘,你可有辦法,讓傀儡人換個主人?”
鹿飲溪搖頭,認主之術,隻能認一次,哪怕主人死了,已認主的東西,也不能被其他人标記了。聞朝弦作為聞氏君主,不可能不知道,鹿飲溪不明白他為何要多此一問。
“我可以再做一個沒有主人的傀儡人。不過,我手裡已經沒有赤狏符,不知道還能不能動起來。”
她雖然沒有,但聞家想要拿到赤狏符,應該并不難。
誰知,聞朝弦卻微微搖頭,似乎并不認為赤狏符能起多少作用,反而道:“鹿姑娘,你可願意随我入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