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飲溪不信,瞧着他一塵不染的衣袍,“為何你沒有掉進冰窟裡!”
“因為我跑得快啊!”聞人初低低笑出聲,“誰像你似的,又傻又笨!”
誰又傻又笨了!
鹿飲溪氣得轉身就走。
“喂!還沒到下課時辰,私自離開是要扣學分的!”聞人初在背後喊道。
鹿飲溪隻好又停下,盼着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兒。
隻聽咔哒一聲輕響,鹿飲溪回頭一瞧,見聞人初竟一手解開了腰封,另一手正在脫自己的外袍。
“你幹什麼?”鹿飲溪立刻瞪大雙眼,警惕地盯着他。
聞人初解寶石袖扣的手指動作一凝,挑眉道:“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鹿飲溪:……
“這裡是天地境,一舉一動都會被天地境記下影像,”聞人初道,“你覺得我能對你幹什麼?”
鹿飲溪不答話,她覺得聞人初就喜歡戲弄她。
她不再理他,轉過身望着大廳裡的水晶牆發呆出神。
姜沫兒提到金絲細雨,赫連珠也曾用金絲細雨,他們二人有什麼關系?
赫連珠是喜歡折磨人的小惡魔,茶陵憶知情嗎?
女王珠炸裂是不是金絲細雨的緣故?赫連天的魂魄又不在女王珠裡,為何他會在女王珠炸裂時魂飛魄散?一顆小小的女王珠,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能夠掌控一名黑暗道主的生死?
鹿飲溪想不明白,隻覺得腦海裡有一團濃郁的迷霧,籠罩着一切,叫她找不出一絲線索。
唉!她輕聲歎息,這麼快就被觀物之境給踢出來,她連赫連天的影子都沒能瞧見。
可是這樣的機會以後很難再有了,隻有等她成功破解千度之境後,才能再次進入觀物之境,觀賞赫連天破鏡留下的影像。
一件寬大衣袍兜頭罩下,蓋了鹿飲溪一臉。
“穿上吧!”聞人初聲音裡帶着絲絲笑意,“本公子難得想英雄救美一回。”
鹿飲溪一把扯下衣袍,正要朝他丢去,聞人初連忙擡手阻止道:“哎哎!别!我是為你好,否則待會兒他們下來,全都瞧見你這幅楚楚可憐又玲珑有緻的模樣,後悔的是你!”
鹿飲溪不禁有些猶豫。
“而且,他們中的幾個年輕人,可不像我這般君子,回學舍之後,不定會在夢裡怎麼幻想……”
“你閉嘴!”鹿飲溪又氣又惱,動作極迅速地将那件衣袍穿上,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就是衣裳太長,拖了地。
聞人初走過來,在她身旁蹲下身。
“你又要幹什麼?”鹿飲溪下意識就要後退。
“别動!”聞人初攥住她的腳腕,他的手指很是修長,而鹿飲溪的腳腕又十分纖細,輕輕一握,就攥在手心。
他從靴底抽出一把剪刀,刺拉拉下去,将過長的衣袍下擺剪掉。
“你怎麼連這個都随身帶着?”鹿飲溪吃驚地瞧着那把剪刀。
“聞家大公子有失魂症,平日裡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拿剪刀胡亂剪東西,”聞人初提及自己的事,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怎麼,你難道沒聽說過?”
鹿飲溪隻知道他有過失魂症,除了給他做過一個傀儡人之外,其他有關聞人初的事她一概不知。
“他小時候,聞朝弦忙于公事,無暇顧及,照顧他的一名老仆欺他無知,便常常用剪刀戳他,剪破他的皮膚,再用靈藥将傷口愈合,反反複複,竟也無人發現。”
這個他,自然是聞人初自己。
鹿飲溪聽他講自己的事,就好像在說别人的事一般,一時間,她竟覺得這位聞氏大公子的過往,也有幾分可憐。
“後來呢?”
“後來,他将那把剪刀,紮進了老仆的心髒。”
鹿飲溪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聞人初手中那把剪刀上,掙紮着從聞人初另一手中抽出自己的腳。
聞人初松開她,站起身,剪刀飛快遞在手指上旋了幾圈,輕笑一聲,“怕什麼,不是這把。”
衣袍短了許多,剛蓋住鹿飲溪的腳踝。
聞人初将剪下來的衣袍遞給她,低聲道:“把頭發擦擦吧。”
鹿飲溪微微一怔,聞人初的語調裡竟然透着絲絲溫柔。她伸手接過,側過頭去擦拭濕濕嗒嗒的頭發,不小心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聞人初卻又突然變了臉,冷嘲熱諷道:“你可真輕易就相信别人,能對一個一直戲耍你的人起恻隐之心!”
“你!”鹿飲溪将那殘缺的衣袍下擺狠狠甩在他身上,氣道,“你有毛病吧!聞人初!”
聞人初卻神色冰冷地轉身,徑自走了。
鹿飲溪望着他的背影,憤怒之餘,又有幾絲迷茫,不是說擅自早退會扣學分嗎?為什麼他竟一走了之?方才明明好好的,他卻又為何突然翻臉?
聞人初,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