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從東方升起,萦繞着紅暈的光環,光輝點點上升,照亮了天際。
聞離抻着懶腰,迎着初生的日光,明确了方位。
她并不知道這雪山在何方,又該往何處走。便随手指着南方道:“我們往這邊走如何?”
應是越往北越冷的。從這厚厚的積雪判斷,他們大抵是落在北方的某個山脈了。
尋澤想也不想,一口應下:“都聽姐姐的。”他沒有意見,也可以随時離開,隻看他想不想。
聞離側耳聽着,這稱呼真是久違了。
鞋子踩在松軟的雪上窸窣作響,留下深深淺淺的雪窩,很快雪地上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走了半天聞離想起來,有件事忘囑咐了,“眼睛不要老盯着雪地看,看多了會得雪盲症。”
困在大雪裡的人,最後走不出去,大多是因為雪盲症。
尋澤伸出手點點眼睛,道:“無事。我看的一直是你。”的背影。
“不過,雪越來越大了,你不牽着我嗎?”他伸出遮掩在袖子底下的手,委屈巴巴地望向聞離。
“天氣冷,揣裡面暖和。”聞離望着那隻蒼白的手執拗地停在半空。
如此說來,顯得她有些不負責,明明之前說好要背人家的,現在連牽都不肯。
“雪很大,會走散的。”尋澤聲音低啞,帶着些哽咽。
在激烈的思想鬥争後,她無奈地掏出自己的手。
暖盈盈的手心貼着,傳遞着溫度。尋澤的腳步變得有些輕盈,似是有些開心。
“牽着姐姐的手,好像風都沒那麼大了。”尋澤小聲呢喃。
“什麼?”風聲呼嘯而過,聞離聽見他的聲音,卻聽不清話語。
裸露的皮膚被風吹僵,風如刀子般将肌膚刮得生疼。附着在衣服上的殘雪很快被體溫融化,漸漸打濕了衣衫,結成冰霜。
四周仍是白茫茫的曠野,一眼望不見盡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是心疼靈力的時候,聞離凝出金剛罩環繞在兩人周身。
有了金剛罩的加持,落雪被擋在外面,随之而來又迎來了另一個難題,雪花飄落蒙在金剛罩上,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這飄揚的大雪掩蓋住了萬物,指引的太陽被烏雲這蓋住,四周竟連可以利用判别方向的植被都找不到。
尋澤的耳朵微動,指着遠方到道:“我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哪裡?”聞離提高警惕,大雪封山,現在出沒的不是人,就是饑腸辘辘的猛獸。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遠遠跑來一隻五彩斑斓的老虎,白色的雪越發襯得她身上的花紋耀眼奪目,是這片天地間不可多得的色彩。
聞離擺出攻擊姿态,定睛一看,那異獸長長的大尾巴後好像拉着一個小黑點,是輛微型雪車。
雪車帶着光輝跑來,車上的風鈴發出悅耳之音。
眨眼之間,那異獸便拉着雪車來到兩人跟前,駕車人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睛炯炯有神,上面頂着的眉毛濃黑,他聲音爽朗:“沒想到,雪坡上竟真有人。梧鈴說有,我是不信的。快上來,大雪天怎麼在這,困在大雪裡僅憑雙腿是走不出去的。”說着,男人擡手整理着車上架得滿滿當當的貨物,空出狹小的位置來,堪堪夠聞離兩人坐下。
“多謝,傳送陣壞了,無意間降落在這裡。”聞離跳上車,伸手将尋澤也拉了上來。
車子穩穩行進,男人道:“天雪山的雪會一直飄到明年開春,這路是真不好走啊。我此行是去隔壁鎮子交換生活物資。”
他熱情的招呼着兩人:“你們不如先去我那避避雪,大約半個月後我外出之時,将你們二人一桶送出去,那裡離浮城近些,也方便些。”
高秋拍着貨物,神采風揚地說道:“你們安心住下,不收錢的。落雪鎮的鄉親們都是好相與的。對了,叫我高秋就行。”
“尋澤。”尋澤道了姓名以示禮節。
聞離微微笑着,風吹得臉有些僵,“聞離。高大哥,不知鎮子上可有傳送陣?”
高秋拉起臉上的擋風巾,清清嗓子解釋道:“有倒是有,但傳送陣很久沒人用了,怕是啟動不了。”
聞離面上笑着,内心有些吃驚,如今戰事一觸即發,各處最看重的就是傳送陣,便于災難将臨之際能夠及時支援,這裡竟如此懈怠嗎。
她望向尋澤,悄悄捏着罪魁禍首的手,手指很軟,任由她揉搓。
“你們是要去哪啊?”高秋有些好奇地張望過來,許是他能幫上的。
“急着回家去。”聞離垂着頭,面上盡是擔憂。
高秋一副了然,如今到處都不安全,着急回家的心情他能理解。
就像他每次外出,從不在外面過夜,每次都是火急火燎的去,匆匆忙忙的回,雖是家裡也沒人等他。可是外面總歸比不上家裡。
沒一會兒,低矮的房屋出現視野中,屋頂上堆着厚厚的積雪,晶瑩剔透的冰淩挂在屋檐上。
好一副冰雪世界的畫面,到處銀裝素裹,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的挂着火紅的小燈籠,梅花樹上墜着雪花,梅花迎風開得熱烈。
“高秋回來了!”街上的人見到雪車,興高采烈地打着招呼。
鎮子裡的人紛紛打開門出來歡迎,幫忙清點領取着車上的貨物。
“高秋哥,你又撿人回來了?”紮着羊角辮的男孩打趣着,“還一下撿了兩個,破紀錄了。”
言語中表明,高秋幫助他們絕非心血來潮,應是他善意地救助被困在雪中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