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便收下一半,另一半請舅母拿回去吧。”
胡舅母搖頭笑道:“這該是姑奶奶的謝禮,姑奶奶便收下吧,若是來日讓你舅舅知道,他該不好生待見我,疑惑我沒按照他說的做事了。”
尤氏心道,這錢或也可以暫時放到她這裡,若是以後娘家或者外祖家有什麼需要,她也可以拿出來幫扶,因此笑道:“舅母這般說,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今日舅母托我辦的東西,便不需再拿錢,就用這裡的銀子吧,就當是外甥女的孝敬,舅母若再不願意,就是對外甥女見外了。”
胡舅母深知尤氏的為人,自然知道她是真心,因此也不拒絕,含笑答應了,兩人又略略說了幾句話,方告辭離去。
至于到了晚間,尤氏拿了一個信封告訴賈珍是胡家的謝禮,賈珍也是頭一回在親屬中見到這樣的回頭水,還知道專門拿錢來謝他的,更是喜得不行,連連誇贊胡家知禮數會辦事,雖然此前的一千五百兩他拿了八百兩給主事的人,拿了兩百兩給下面協理的官員,自己還吞了五百兩,不過這是他的臉面,誰想到胡家如此知禮還知道另外備了謝禮謝他。
尤氏自然把她也收了一千兩這事瞞得一絲縫隙也沒有,賈珍拿了謝銀便對此事更加上心,直接把胡舅舅調到了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胡舅舅的兒子原本做了京城縣衙的縣丞,因朝廷缺員需要補官,又多做人情把胡舅舅的兒子調到了京縣知縣補了這個空缺,胡舅舅一家得知之後自然是感激萬分,從此對于尤氏愈加恭順了。
你問賈家既然有這人脈為何不不用在自家族人身上巴巴貼什麼外人,那也是因為除了有品級的蒙蔭或者格外開恩選拔,其他京城裡面官職都是需要考上進士才行,再不濟也得是個舉人才能有資格想一想,不說賈家就是整個京城裡面的老牌貴族裡,這些賈政、賈珍這兩輩的四王八公的子弟中,能考上秀才的都一隻手能夠數的過來。原先賈政、賈珠兩父子還能在這五人中占得兩人的席位,還算是其中最有憂患意識最為上進的人家,後來賈珠沒了,也就隻剩下一人了。
至于官場上能說的上話的,京城之内雖然号稱四王八公,然而四王是虛職沒有半點實權,八公之中也以榮甯二府為尊,在京中後輩最有出息、權力最大,其他六公遠不如甯榮二府之勢。然而子孫後代沉迷富貴之中,耽于享樂哪裡願意上進,後來賈政雖然發憤讀書也沒讀的出來,連赫赫揚揚的主家都是如此,更别提其他旁枝子弟了,頂多也就願意另辟蹊徑走個武職,家族内無人上進,可不就隻能看着外面的親戚家中有什麼可以投資的人才進行拉攏,這其中的秘辛旁人自然是不知曉的,竟連尤氏都不清楚裡面的事情,隻等是賈府權勢滔天才有這般能耐。
尤氏在屋裡換了一身衣裳,出了院門往天香樓走去,穿過甬道的小門後,看到鳳姐正跟賈府的管家媳婦說着什麼。
原來是金陵薛家送年禮上京,送予賈家大紅的妝花緞四十八匹,水晶紅糖兩百斤,雪花洋糖六十斤,金陵泉酒四十大壇,鳳姐聽下人回報說便出來處理,王熙鳳在京中日久,從未聽說薛姨媽跟王家送過什麼年禮,今年鳳姐也不曉得這些人會不會也去王家,若是再去王家,她們便隻用封賞便好,不用安排住宿。
但這話斷然不好直接跟林之孝開口,若是薛姨媽有給王家準備年禮便罷了,若是沒準備豈不讓下人們笑話?因此問林之孝家的:“他們可有話說?”
林之孝想了想道:“二奶奶,他們一行四五個人,并沒有說什麼,隻是薛姨太太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們請安問好罷了。”
王熙鳳便知道此次薛姨媽也隻是來了賈家,因此點頭笑道:“既如此,便仿照林家的例來,每人賞雙倍的上等紅封兒,再安排他們去洗漱休息,回來我請了太太示下再說。”
林之孝答應着去了,鳳姐到底年輕臉皮還薄,是第一次遇見這事,心裡不由的盤算,這林姑父家裡送了一千兩銀子的東西來,賈家也回送六百兩的年禮,薛姨媽送來的東西也得一千兩,還不知要如何回禮,且要問一問王夫人才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