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手纏住津島修治的脖子,深沉的藍眸看着他的脖子,上面纏繞着一圈圈的繃帶。
他的手指放在上面,仿佛再用力些,津島修治的脖子便能被他掐斷。
事實也确實如此,但五條悟依然沉默,津島修治看着他,露出與以往一同的表情,“怎麼了?”
五條悟這才開口,卻沒有以往撒嬌的語氣。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六歲那年,他穿着漂亮的和服,整個人如同漂亮的娃娃。
美中不足的是,娃娃沒有笑容。不,或者說沒有感情。他看誰都仿佛能一眼看透,那種眼神讓殺手們一個個吃癟。
他漠然,沒有任何情緒。似乎見證這些人的死亡隻是家常便飯。
然而此刻,分明是同樣漠然的表情,又仿佛不太一樣。五條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想這麼做,他就這麼做了。
津島修治身上的束縛穩定了,他卻察覺到周身這種,莫名其妙的哀傷。
讨厭,非常讨厭。看過去時,就看見那種眼神。仿佛圖窮匕見,卻見到了一個早已死去的人。
“我是修治的朋友,可以為修治做任何事。”他說着自己從前的承諾,“那修治是否也該為我做些什麼呢?”
“你……”津島修治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從善如流的應對。五條悟卻在瞬間更靠近了些,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人的心跳和呼吸。
“我隻有一個要求。”淡漠的藍眼對着深沉的鸢眼,“至少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他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津島修治卻忽而明白。
我知道你想做一些事,我不會阻止,我甚至能幫忙。唯獨一點,便是無需隐瞞。
五條悟覺得自己有點問題,分明隻是為滿足自己的興趣,可又在那瞬間順着自己的意識行動。
想做就做,哪怕他知道不是那麼正确。他天生就讨厭所謂的“正論”,如同他天生就厭惡那些規規矩矩的仆從一樣。
他讨厭“少爺”這個稱呼,津島修治叫他“五條君”;他讨厭那些規規矩矩的食物,津島修治會和他一起吃甜食;他讨厭那些老套的故事,津島修治會告訴他意想不到的結局。
太奇怪了,從來沒有。他這個人啊,一向被當作“神”,人類為了滿足貪婪的欲望而僞造出來的“僞神”。他們把他捧得高,刻意忽略世界為了平衡而加重咒靈的實力這件事。他們大肆宣揚他的實力,刻意忽略他奇怪的性格。
謊言說得太真了,就在他自己快登上這種驕傲的神座時,忽然間有人把他拉下來了。
那個人告訴他,他的性格并不是難以忍受,那個人誤導他,讓本應保持純白的他染上了那些顔色。
然而“神明”從未怪罪,甚至格外在意這位“教父”,這位“準則”。
“神”沒有堕落,他隻是找到了玩具,僅此。
但是玩具快要消失了,痛苦得快要死掉了,他無法容忍這一點。
但他明白,他留不住這個人,哪怕以任何方式。所以他說,在他的眼底下消失,不要在某天起床,徹徹底底找不到,就像自己多年前曾養過的動物一般。
無論他是誰,帶着什麼目的。唯獨此刻,請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津島修治習慣性地沉默了,但是沒有關系,他們間的對話一向很多停頓。
他确信,沒有人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善良。為什麼?五條悟缺愛到這種地步了嗎?
【任務一:收集此世之惡(進度:3/10)】
腦海裡的機械音響起,津島修治看着藍色的眼睛,這種距離,哪怕是有墨鏡,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根睫毛。
他小聲地開口,如同惡魔的低語:“津島家發生了什麼?”
仿佛在此刻,惡魔身上的重重鐵索,将神徹底地纏上,将潔白的翅膀插入泥水。
五條悟開口:“一些東西吸引來了咒靈,發生了小暴動。”
有時候,津島修治會覺得世界過于殘忍。而此刻,他看着世界意識親兒子――五條悟。
這種眼神……連以往的疏離都消失了。
難怪世界意識的厭惡值又加深了……轉移話題般,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腦袋,看着窗外移動的風景:“還沒到嗎?”
五條悟看着越來越熟悉的樹木:“不,快到了。”
仿佛如同他所說,車子的速度漸漸停下來了,停在一棟别墅前。
周圍亮着燈,門口的女仆恭敬地站着,仿佛幾個小時前就在此準備着,恭迎高貴的主人回來。
五條悟回歸那副正常的表情,審視般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輕笑,陰陽怪氣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津島修治倒是沒什麼反應,腦海裡的機械音源源不斷,吵得他心煩意亂。
【津島家的咒靈暴動不大,估計明天早上能解決。初步檢測生成,宿主穩定值99.1%,周圍人評價值54%,能力穩定值12%,請繼續加油,早日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