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空間裡,薄片的淡金色落在盛枝郁的長睫上,宛如某種甜點上的糖霜。
又因為發燒的緣故,湛澈的黑瞳裡沁了層溟濛雨,望着門鎖的眼神也略帶上了三分遲滞。
渣攻組的人都說,白月光組的這位臉在江山在,即便業務能力不行,這張臉也能把任務目标迷得神魂颠倒。
顧望舟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在包間門口就已經看失神了。
如果看到現在的盛枝郁……
祁返的眼神蓦地沉了些許,順着他的目光擡手,咔哒地把鎖鎖上。
這點響動在安靜的洗手間裡尤為明顯,顧望舟很快察覺:“小郁,是你嗎?”
盛枝郁眸色微凜,擡頭看向祁返。
跟前的人卻悠慢地回了個笑,無聲的口型:“找你的,不應嗎?”
門外的腳步聲越近,盛枝郁掃過自己挽起的袖扣,下意識地抵住了門。
他現在衣冠不整,如果被顧望舟看到,白月光的純潔人設會崩。
略顯慌亂地調整好姿勢後,他才發現祁返眯着那雙狐狸眼在看他,深瞳帶着某種探索。
“怎麼這麼慌?”祁返輕側過臉,“你又不是在跟我偷/情,你躲什麼?”
“小郁?是你的聲音嗎?”
洗手間的門不厚,顧望舟問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盛枝郁條件反射地就擡手捂住了祁返的唇。
“閉嘴。”他沉聲警告。
祁返感受着他手心略高的溫度,指尖上擡覆蓋他的手腕,長指握住了,卻不着急挪開,隻是用指肚輕輕摩挲他的虎口。
這人指尖微涼,帶出酥酥的癢感,盛枝郁的眼睫無法控制地顫了一下,眼尾處的燒紅更盛。
他壓低嗓音:“你就非得給我添亂?”
然而祁返被他捂着,不能說話,隻是搖搖頭,旋即又點了點他的手臂。
太癢了,盛枝郁到底是忍不住松開了手。
“不,我隻是提醒你……”
“小郁,你的外套還在外面,是你吧?你身體很不舒服嗎?”
祁返和顧望舟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前者适時地止住,然後挑了挑眉。
他想說的,就是這個。
盛枝郁嘴唇微抿,偏過臉别開祁返的聲線,低聲道:“嗯,好像有點發燒。”
聽見他的聲音,顧望舟垂眸:“果然是這樣,我剛剛碰你的手就感覺特别燙。”
“可能是有點疲憊,加上沒休息好,不要緊。”盛枝郁很敬業地代入人設,溫聲細語地跟顧望舟說這話,想讓他放下心來然後早點滾蛋。
祁返的視線落在他白皙的頸側上,思緒一分為二,一半回憶起昨晚的旖旎,一半是此刻的冷漠。
他眼底晃過一絲情緒,語調不溫不淡:“我碰你一下就要炸毛,他順着你的手摸你都沒反應……”
用詞在嘴邊輾轉了片刻,他低笑:“挺敬業的。”
盛枝郁眉頭微蹙,才發現祁返不知什麼時候貼到了跟前。
若不是有身後這扇薄薄的門闆,他真的像片被兩個人圍獵的夾心面包片。
距離太近,近得他沒辦法調用病恹恹的腦子去對付主角攻,他隻能再次擡手去捂祁返的嘴。
但這次沒捂到,因為祁返捉住了他的手腕。
這人垂着眼,薄薄的呼吸幾乎沁到他的皮膚裡,停留秒餘後,撩出零星的笑意:“霞多麗的味道……你手上的香槟好像沒洗幹淨?”
盛枝郁看了他一眼,嘲諷挽唇:“……你是狗嗎?”
偏偏這句話卻讓顧望舟聽見了:“什麼?”
“沒。”盛枝郁當即道,“阿舟你不用擔心,我就換個衣服……你的朋友還在等你吧,你先回去。”
明顯冷落下來的語氣讓顧望舟察覺到了端倪,他以為是那個服務生的反應讓白月光多了心,微頓了片刻,嗓音緩慢:“他們哪有你重要。”
話雖然委婉,但對一向自傲的主角攻來說已然算是表白。
祁返眼尾幅度極小地攏了一下,眼底輕浮的情緒退了大半,背着光的瞳色莫名很沉。
……要真的重要,剛剛顧望舟開門看到主角受的時候為什麼要避嫌松手?
他的指肚沿着盛枝郁的尺骨摩挲,大少爺保養得當的手沒有絲毫粗糙的地方,且細且長,落到皮膚上那個隐晦的牙印時,停了下來。
然後,壓了壓。
這個動作像個開關,盛枝郁瞬間又捕捉到另一幀記憶碎片……
是關于這個印子怎麼誕生的。
祁返好似也想了起來,得寸進尺般眯着眼睛,聲音輕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你的職業素養呢?”
他的語調暧昧,内容嚴肅:“主角向你表白,你就這麼晾着,白白放着好感度不收?”
盛枝郁一把反扣住了祁返的手,滾燙的手心緊緊烙住了他的動作,聲音卻輕柔:“阿舟,謝謝。”
尾音帶着輕微的抖,聽着惹人憐憫。
顧望舟心頭微舒,換了情緒:“沒關系,你先換,我在門口等你出來。”
然而隔間裡,盛枝郁卻被祁返撓了撓手心。
“做得不錯,不愧是業績王牌。”
“……”
要不是主角攻在門外賴着不走,盛枝郁真的會把狗血虐文變成血腥懸疑文。
他擡手拽開了他的外套,平息好情緒後,指尖勾住了祁返裡面那件寶藍色的高領毛衣:“這件,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