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盛枝郁急聲開口的時候,顧望舟已經單膝跪到了他跟前。
男人的身形微幅頓了一下,臉上卻沒有表露,而是認真地替他處理着傷口。
手心的口子不淺,血還在流,顧望舟一心挪到為他處理傷口上,沒有察覺盛枝郁眼底一晃而過的嘲弄。
盛枝郁垂着眼,低聲道:“花瓶碎的時候七零八落,我還沒打掃幹淨,你這樣會受傷的。”
顧望舟擡了他一眼:“能有你傷得重?”
盛枝郁沒再說話。
顧望舟沒讓盛家的醫生過來,倒是讓自己真剛出完差的手下連夜從機場趕來。
書房太過淩亂,處理傷口的地點便轉移到客廳。
顧望舟本想處理完傷口後和盛枝郁獨處一會兒,結果不知道盛夫人和盛先生從哪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就從會場趕了過來,圍着兒子心疼不已。
林蔚與在他從書房出來便解除了屏蔽,他雖然不知道盛枝郁在那半個小時裡幹了什麼,但出來就看到主角攻癱着一張臉站在人群之外。
望向盛枝郁的眼神裡依然還有些複雜。
聽完前因後果,林蔚與拿起了屠刀:【瑪的,這截藕還要暗搓搓地猜多久?】
[以顧望舟的人設,估計要猜到壽終正寝。]
盛夫人看到醫生幫盛枝郁處理傷口時換下來的紗布就頭暈,紅着眼睛一直問他手疼不疼。
盛枝郁笑着搖頭,随後就替看見盛夫人一邊抹眼淚,一邊恨恨地瞪了一眼盛先生。
她咬着聲音:“早就說了這是我們小郁的大事,不該讓那個喪門星回來,你非不聽,現在好了,你是對得起你那個流落在外的小兒子了,小郁倒是吃了苦……”
盛枝郁垂下眼。
[主線推進得還順利麼?]
【不好說。今天晚上本來應該是主角受出現在慈善晚宴裡,然後被你的三叔六嬸表哥表弟輪番欺辱,再由主角攻解圍,但主角攻現在人在這裡……】
也就是說,主角受很有可能受了一肚子氣,正哭唧唧地在躲哪個角落。
盛枝郁回頭,果然發現顧望舟的神色也有些變化。
旋即,他像是看穿了什麼,低聲問:“阿舟,你是不是還有事?”
顧望舟一頓,很輕地點了點頭。
“望舟你如果有事就先去處理,小郁這裡有我們就好。”盛夫人立刻道。
顧望舟再深深地看了盛枝郁一眼,随後輕輕颔首:“那我就先走了,小郁好好休息,伯父伯母晚安。”
等顧望舟的人從莊園離開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盛夫人本來還想讓盛枝郁去醫院做個更詳盡的檢查,被拒絕之後便也不再強求,隻是叮囑他千萬不要碰水。
盛枝郁一一應好,終于等到他們離場歇息。
他徑自回到書房的時候,祁返正坐在那張單人沙發裡,因為先前失血過多,他臉色偏白,略微有些憔悴,挑着一雙狹長的眼睛在看他。
大腦裡的林蔚與被開門雷擊——
【我草?你這樣金屋藏嬌?你玩這麼大?】
盛枝郁:“……”
祁返不知道他腦子裡現在是一片尖叫,見盛枝郁頓在原地,笑了一下。
“沒想到白月光還會故意讓人跪碎片,”他視線落在地毯上,那片鋒利的瓷瓶上正染着血,“你心挺黑。”
盛枝郁沒想到自己這點微末的算計會被他發現,随意笑笑:“是麼?”
更何況,是顧望舟自己要跪。
泛濫的深情,難不成他還要感動感恩?
祁返掃了一眼他包紮好的手。
盛枝郁察覺到他情緒微妙的變化,随聲折過話頭:“陳依晚已經回到家了?”
“你是想問,陳依晚回去有沒有發現顧望舟派過去的監視吧?”祁返手腕輕搖,手機便就這樣推滑到桌上,“有。”
盛枝郁掃了一眼上面的通話記錄,神思微凝。
顧家落魄後,顧望舟什麼路子都走過,即便是到現在也還沒徹底脫離那條灰色地帶。
而“祁返”作為他的好兄弟,兩個人自然是一丘之貉。
一些需要掌權人出面,而顧望舟又分身乏術的,都是交給祁返。
他能讓祁返作為自己最鋒利的刃,自然也會有手段折斷這把刀。
但盛枝郁沒有權限查閱祁返的任務主線,難以确切判斷他這傷的來源。
他的指腹微涼,掌心的紗布粗糙,觸在臉上不太舒服,但祁返還是就着這個姿勢擡頭。
随後就聽到盛枝郁說:“祁返名下那麼多處房産,你應該不缺去處。”
祁返視線垂落,聞到他掌心醫用酒精的味道,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暫時沒有。”他說,“顧望舟本來是想把我困到渡輪上,不過沒成功……現在應該在等我回去。”
盛枝郁沒有想到祁返會突然坦白,鉗制他的手驟然松開。
他眸色微冷,看着祁返:“所以你賴在我這裡不走,打算賣慘求收留?”
祁返微頓,旋即笑開:“我可以賣慘求收留麼?”
明目張膽地讓祁返住在盛家不太行得通,但盛枝郁知道盛家有個禁閉室——主角受在被領回盛家後,盛夫人查到他和顧望舟的事。
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排除障礙,盛夫人曾經把主角受鎖在禁閉室,目的就是逼他對顧望舟死心。
禁閉室在莊園五樓,十分隐秘,顧望舟第一次來搜人的時候都沒找到。
不過這已經是半年後的劇情了,現在那個房間正空着。
祁返看着他盛枝郁帶他去的方向,有些好笑。
雖然猜到目的地,但他還是沒忍住:“這樣,我和你好像真有點什麼顧望舟不能知道的私情了。”
盛枝郁平靜道:“比如主人和寵物?”
祁返輕之又輕地笑了聲,在盛枝郁開門的時候,低聲道:“控制和服從麼?好像也挺刺激的。”
“……”盛枝郁用鑰匙打開門,正打算勒令這人滾進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團縮在門邊的人影。
祁返同樣一頓。
因為本該在回盛家後才被鎖在禁閉室裡的主角受,現在正抱着膝蓋,可憐兮兮地坐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