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執感覺這人可能腦子有坑,沒打算理他,轉頭準備走回病房。
大約是手機裡的人說了幾句催促的話,面前的少年原地表演了一場變臉,微翹的嘴角立馬沉了下去,敷衍地嗯了幾聲,皺了皺眉,一臉不耐地沖電話裡說了句:“知道了,我會把花送到的。”
可能是叛逆期在作祟,那人就想跟電話裡的人對着幹,嘴上答應得還像那麼一回事,轉頭就将裡面最顯眼的,代表人心意的兩束花抽了出來,順手頭也不回地塞給了餘執:“剛才不好意思,就當是補償了。”
他也不管餘執願不願意收,在餘執能殺人的臉色中,快跑幾步,最後消失在了一間病房門口。
餘執的心情可想而知,恨不得把花抽他臉上,盯着那人的視線好像能把他盯出個窟窿。
連他這種平常沒有什麼表情的人,都看出來臉色有些僵硬。
看着少年走進的病房,門牌上挂着“精神科”,餘執心說,這人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卻絲毫不記得自己跟他站在同一系的樓道裡。
【你走了爺很孤單】急急忙忙感到醫院,剛準備喊餘執,呼吸還沒平穩,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一個挺帥的男生走到餘執面前,手裡還拿着一束花,俯身湊近餘執,低頭在餘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接着餘執擡起頭,和他無聲對視了一陣,從他的角度還能看見那人面上帶着的微笑。
過了一會,像是一見鐘情,那人俯身遞給餘執兩朵白玫瑰,當做定情信物。
直到少年轉頭跑遠了,他的好哥們餘執還一臉不舍地望着男生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孤單】兄當場震驚了,默默移到餘執背後,湊在他耳邊說:“我操,你什麼時候脫單了,也不告訴哥們一聲,白瞎了我專門翹課來看你。”
接着戲精上身,一臉痛心疾首地望着餘執,雙手誇張地捂着心口,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視線裡卻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難言之隐,欲言又止片刻,才出口說道:“不是我說,你男女通吃啊。”
這人大概是一路跑過來的,額角帶着些與二月不符的薄汗,從發梢滑落,臉頰上還帶着點過度奔跑的紅暈。
餘執被他一喊,這才回過頭,一臉無奈地轉向這位【孤單】兄。
餘執自動忽視了這人的開場白,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臉色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放松了幾分。
【孤單】兄一臉感歎,似乎是半開玩笑地說:“可惜我不是彎的,不然可就便宜你了。”
“像我這麼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聰明伶俐……”
“……實乃人中之龍,曠世奇才也……”
這人沒說幾句就自戀開了,餘執早已見怪不怪,面上一副“你又從哪學來的陳年網絡段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位【孤單】兄,等他自己停下來。
【孤單】兄一誇起自己,三頭驢都拉不回來,直到感受到餘執很不友好的視線,這才慢慢放小了聲音,最後默默地閉了嘴,跟在餘執後面走進了病房。
推開房門,心跳儀的聲響就充斥在病房中,剛剛還在打趣的【孤單】兄頓時也住了嘴。
餘執順手把手裡的白玫瑰放在床頭。
看着病床上的人,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時就能像斷了線的風筝,一下落到底。
一時間,房間裡很靜,他們都沒說話,靜靜地看着病床上面目慈詳的老人。
看着餘執眼下深深的凹陷,在白皙得皮膚上顯得更明顯,尤其是對于餘執這種每天十點半準時睡覺的人來說,一熬夜黑眼圈就比常人黑了幾個度,更顯得疲憊。
【孤單】兄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聲說道:“執兒,昨天你也不打聲招呼就一個人跑了。你這一會兒不見,精神狀态就變得這麼差。”
“不是我說,你好歹關心一下你自己吧。每次一有什麼事,你總是憋着,也不跟别人說。奶奶在的時候還好些,現在就知道自己坐一晚上。”
“我也知道你不愛麻煩别人,但我們好歹也算朋友,但你也不能總這麼幹耗着吧,好歹得有個共同分擔的人,說出來心情才會好受點兒。”
“就說現在,咱倆好歹也認識好多年了,可每次你遇到什麼事,我還得估摸着自個猜。”
這話到也沒錯,餘執從小就不愛搭理人,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這幾年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現在奶奶一住院,就又沉默寡言了。
餘執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隻好繼續以沉默回應。
兩人都沒話說了。
【孤單】兄本不是能安靜下來的性子,今天卻一反常态地陪着餘執坐了一下午。
直到醫院又再次嘈雜起來,大概是門外來醫院送飯的人來回走路的聲音。
【孤單】兄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餘執也回過神,轉頭看向他。
【孤單】兄擡了擡手機向餘執示意了一下,轉身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