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哥,今天喝點啥?雪花還是青島?”梁偉利把菜單推到他那邊,指着酒水那一欄。
季銘卻把菜單推到餘執那邊,問道:“喝點什麼?餘執掃過一排啤酒,視線落到胡蘿蔔素上,有點難為情,半晌沒開口。
“那就來兩瓶胡蘿蔔素吧。”季銘開口。
“哦,那行,兩瓶胡蘿蔔素。”梁偉利沖趙勁喊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啥,一臉震驚地看向季銘。
餘執在季銘剛說完就猛地轉頭看他,季銘勾了勾唇角,把菜單遞回給梁偉利。
梁偉利往季銘那邊湊湊,低聲在季銘耳邊道:“你今天咋喝胡蘿蔔素了 ,平時不是'千杯不醉'嗎?”
餘執懷疑梁偉利壓根不知道悄悄話是怎麼說的,他這話能一字不漏地落在所有人耳中。
聽着這句話裡的潛台詞“你怎麼喝隻有小盆友才喝的胡蘿蔔素”,餘執臉直接黑成鍋底,在心裡給梁偉利記了一筆。
“我就愛喝胡蘿蔔素咋了?”季銘沒好氣道,一隻手卻從桌下伸到餘執這邊,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安撫他這個“小盆友”。
餘執瞬間炸毛,感覺自己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惡狠狠地盯向季銘。
季銘回他一個微笑。
偏梁偉利還傻乎乎地問了餘執一句:“那你也喝胡蘿蔔素啊?”
餘執正準備惡狠狠地瞪向他,季銘就率先開口:“對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梁偉利這回就不是疑惑這個了,他趁着上菜的間隙,移到餘執身邊,低聲問:“我咋不知道你和銘哥咋這麼熟?”
衆人的視線果然聚集到這邊,餘執剛準備說一句“不熟”,季銘在桌底下就一腳踢到梁偉利腿上,梁偉利沒忍住大叫一聲,捂着自己還沒消腫的腳跑到一邊去了。
餘執盯着盤子裡的菜,舉着筷子猶豫半天,還是沒下去手,碗裡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串土豆片。
餘執往旁邊看了一眼,季銘剛夾着一片土豆片放進嘴裡,土豆片火候剛好,嚼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看起來很好吃。
餘執這才下定決心夾起一片送到口中,爽脆可口的土豆片混合着辣椒孜然的風味,清新中帶着一絲刺激,咬下去的瞬間在嘴裡爆開,将剛才的惡心感完全壓制。
程翔突然舉起啤酒敲了敲桌子:“這回一班又是第一,慶祝我們足球比賽圓滿成功!”
衆人都舉起酒瓶,隻有餘執在季銘的帶動下舉起胡蘿蔔素,酒瓶和胡蘿蔔素碰在一起,蕩起一片晶瑩的水霧。
“碰杯!”
“cheers”
幾人從天亮吃到太陽落山,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路旁亮起路燈昏黃的光,這才跌跌撞撞地從店裡出來。
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是做事最不計較後果的年紀,還帶着股酒瘋,引得路人退避三舍。
餘執簡直沒臉和這群混混走在一起。
季銘卻像沒事人一樣走在人群中間,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臉色有些蒼白,路燈打在臉上,顯得棱角分明。
分明隻是随意地站在那打字,卻和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剝離開來,融不成一片。
“喝。”一句有些含糊地話從梁偉利嘴裡冒出來,餘執轉頭,就見梁偉利整個人靠在程翔身上,腳下步伐暈暈乎乎,跟剛才飯桌上放大話的樣子相去甚遠。
想到梁偉利剛才一腳踏在凳子上,嘴裡喊着自己“千杯不醉”,一手拿着啤酒就往嘴裡灌的豪氣模樣,在瞅瞅現在腳下打飄的人,餘執都替他尴尬。
倒是程翔沒再說話嗆他,雖然兩人沒怎麼說話,不小心視線對上也很尴尬,但好在沒激起火花,一頓飯過得倒也平平靜靜。
程翔沒梁偉利喝得那麼多,但這會兒腳下也不怎麼穩,被梁偉利幾十公斤的重量一壓,也走不了直線,兩人就這麼貼着在路上跳起了二人轉。
餘執恨不得一刀劃清跟這幾人的界限,快走幾步想離他們遠點,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将視線從那隻手上移開,餘執就跟杆子來了個大眼對小杆,然後視野裡又出現一張臉,放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餘執心中一跳,腦海裡閃過好幾個恐怖片裡的片段,等他視線逐漸清晰,才發現這張是季銘的臉,本來看到是個人臉時他應該頓時放松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麼,餘執感覺自己的心反而跳得越來越快,半點沒停下來的意思。
“怎麼胡蘿蔔素也能喝醉?”季銘憋着笑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因為離得太近,還能覺出一股溫熱的氣息吹在耳畔。
餘執感覺耳尖有些癢,嘴裡卻一點兒不落下風:“彼此彼此。”
餘執剛準備再回幾句,餘光中就瞥見一抹藍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一旁有些陰暗的樹林裡跑出來,他剛準備看個真切,那道人影卻已經消失在夜色中,随着幾聲鳥叫,飄散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