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清早最醒神的不一定是涼水洗臉,也有可能是數學卷子。
一套卷子下來,全班一個個都清醒得不得了,除了季銘這個異類在睡回籠覺,其他人興緻勃勃地聊到上課鈴響起,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座位上。
樊老就在這時走進教室,一進門,就被吓了一跳:“今天同學們咋這麼熱情,好久都沒見過清早大家水靈靈的大眼睛了。”
樊老笑眯眯地走進班,看到衆人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衆人笑了幾聲,就開始上課。隻是上了沒幾分鐘,被數學帶起來的氣氛又重新落了下去。
餘執突然想到一句很魯迅的話,這大抵是理科班的通病。數理化已耗去大部分腦細胞,語文英語就成了難得的清閑。
餘執偏頭看見窗上的倒影,發現季銘不知何時醒了,又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一節課很快過去,樊老在走出教室時打了個哈欠,衆人立馬又活躍起來。
“欸~~樊老你第一次打哈欠哎!”梁偉利絲毫也沒見被霞姐批了一頓的頹喪,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是啊,學生也挺不容易的。”說話間樊老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又是一陣哄笑。
樊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轉身走出教室。
一天的時光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放學的時候。
餘執剛收拾好書包,手機就振動了一聲。
“今天你跟不跟我們一起出去?”梁偉利從前面探出一個頭,“大家說剛考完試想出去浪一圈,來嘛~~”
餘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冷着臉回道:“你酒醒了?”
梁偉利立刻道:“當然。”見他不信,還拍了拍胸脯,向他展示着自己英勇的身軀。
餘執想到昨天晚上挂在牆頭的螞蚱,面無表情地注視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偉利感覺從他眼裡品出了一種蔑視。
他正要反駁,就看見一隻手從一個刁鑽的角度伸出來搭在餘執肩上:“别理他,他從小這裡有病,”說着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們多包容一下。”
餘執剛想拍掉季銘的手,就感覺到身上似乎纏了好幾道視線,他順着感覺看過去,就見班裡幾個女生正在看向他們這邊,手機屏幕亮着,大概剛才剛看了什麼。
餘執有些奇怪,季銘的手就在這時收了回去,他再想拍也沒了要拍的東西。
梁偉利已經攬着程翔的肩走了過來,“走吧,我們一起出去。”
程翔偏開頭,盡量跟梁偉利的手保持距離,餘光瞥了餘執一眼,立刻轉開視線,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副拒絕的樣子。
以前程翔跟他一遇上便要嗆上兩句,現在他不說話,餘執反倒感覺兩人呆在一起氣氛更加尴尬,程翔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唯獨梁偉利不覺,一個勁地扯着他倆往外走。
“行啊,那就一起走吧。”季銘出聲跟上。
餘執收回剛才的想法:還有季銘這個沒眼力見的。
“那我們還是去老地方?”梁偉利問,“你們覺得咋樣?”
“行呗,到時候作業就交給你了。”季銘自然地答道。
梁偉利比了個OK:“我晚點找班長要。”
“……”
說話間幾個女生路過,兩方剛擦肩而過,餘執就感覺那幾個女生又轉過頭看向他們,還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然後一會兒又遇到一群女生,同理。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餘執一路上都感覺到處是一些奇怪的視線,而這些視線又以女生居多。
“你們有沒有感覺這些女生老看我們啊?”梁偉利疑惑地開口,“難道是被我迷人的外表迷倒了?”
“滾。”這一路程翔終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沒好氣地把梁偉利已經快湊過去的臉推開。
幾人晃晃悠悠地終于走出了校門,才把這串視線阻擋在校門外。
與此同時,校門外,一個女生慢慢地走在回家路上。
她把書包抱在身前,一雙手卻有些顫抖,從寬大的校服袖子裡露出的那一截手臂上有幾片淤青,還有幾處微微發紫,書包上也有幾道像是刀片留下的劃痕。
她似乎是覺得陽光刺眼,把頭低得更低,不由自主地緊靠着牆根那一處陰影走着,像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處陰影。
眼見她離人群越來越遠,她終于松了口氣,擡腿換了個人少的方向繼續往前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生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喂,你往那邊走幹嘛?”
女生渾身一顫,腳下立刻越走越快,到最後直接跑起來。
身後的女生見她跑了,對着她身邊幾個女生和男生道:“追。”
幾個人立刻追着她的方向跑過來,女生聽到身後的腳步,像是被刺激到了,腳下非但沒停下,反而跑得更快,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不管不顧地跑了起來。
身後的幾人體力一看就比她好,在窮追不舍下,眼見離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