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說今天包就得今天包。”項母一下把他按在座椅上,把擀好的餃子皮交給他。
項炀欲哭無淚,不情不願地包起餃子,包了幾個,他越來越覺得無聊,趁項母轉身的功夫,他突然想到一個妙計。
等項母轉過身時,就發現盤子裡擺着一堆歪七扭八的動物,有一半臉壓扁的兔子,一隻耳朵掉下來的老鼠,還有一堆看不出樣子的東西。
項炀滿意地給餘執拍過去一張照片,配文:請你吃我自己包的餃子。
千萬别,餘執忙發過去這麼一條消息,正當他準備收回手機時,突然發現季銘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雞鳴】: 出來放煙花嗎?
餘執愣了愣神,準備問他在哪,季銘另一條消息卻已經發了過來。
【雞鳴】:我在你家樓下。
餘執想開口問問他為什麼今天來,不陪家人過年,但轉頭想到他還在住院的媽和他完美隐身的爹,突然就問不出來了。
餘執最終把打出的幾行字一個個删去,想了片刻,發過去一個“好”。
一擡頭,餘執看見正朝這邊看過來的父母,歎了口氣,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于芷欣看出餘執的為難,猶豫了一下,她緩緩開口:“小執,是有什麼事嗎?”這時餘航的手機響了起來,餘航看了一眼手機,最後摁下了挂斷鍵。
餘執感覺心裡壓力一下子變大起來,他嘴唇微動,更不知如何開口。
奶奶坐在躺椅上,正一邊搖晃,一邊哼着小曲,看見這邊的情景,她搖了搖頭,緩聲道:“小執,是不是有事要出去?”
餘執沉默片刻,最終躲着餘航和于芷欣的視線點了點頭。
“那你就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奶奶沖餘執眨了眨眼,像小時候那樣。
等餘執出去後,奶奶才繼續搖起躺椅,最後用沉靜的聲音道:“不要給彼此太大壓力,順其自然就好。”
最後等餘執好不容易出來時,他才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終于消失,他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奔出樓道。
一出樓道,餘執就看見季銘正站在樹下等他。
少年穿着黑色羽絨服,迎風而立,領子拉到最上方,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夜色中猶如一隻慵懶的狐狸,危險狡猾,卻又深深吸引着人的目光,想透過他的眼睛,看見他心中的秘密。
餘執輕聲開口:“季銘。”
季銘聽到餘執喊他,沉靜的眼中劃過一絲漣漪,幾乎是有些欣喜地擡頭:“你來了。”
“嗯。”餘執低聲應道,走到他身邊。
季銘伸出手,這回沒有再試探性地碰他的手,而是直接拉住,帶着他往遠處走去。餘執還沒來得及詢問季銘幹什麼,就見季銘從羽絨服裡掏出來毛茸茸的一團,塞到餘執懷裡。
餘執低頭一看,發現是“線團”,此刻她睡得正香,突然接觸到冷冰冰的空氣,凍得哆嗦了一下。
餘執一隻手直接伸到季銘羽絨服裡,還沒等季銘回味突然加快的心跳,就感覺羽絨服裡一團毛茸茸地東西正頂着他的胸腔。
季銘低頭,發現餘執不知什麼時候,把“線團”再次塞到季銘懷裡。季銘手裡連忙捧住“線團”有些發抖的身體。
“别把她凍着了。”餘執提醒。季銘低頭摸了一下“線團”發抖的身體,等她平複下來,這才開口,“我下次注意。”
兩人踩着綿軟的雪,聽着雪在寒風中的呼喊,一瞬間有些靜谧。
季銘突然開口:“我們去天台看煙花吧。”沒等餘執點頭,季銘就已經一手捧着“線團”,一手拉着他,随便進了一棟樓,就往天台跑去。
細密的雪突然開始下起來,在兩人到天台時,已經蓋了一層薄紗。
季銘帶着餘執走到天台邊,兩人盯着漆黑的夜色,頭頂融入夜色的雪花,看着遠方的高樓。季銘突然想開口,說一些自己這些年從未對人說過的話。
他動了動唇,張開嘴,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強烈地閃爍了一下,接着是突然炸起的響聲,打破這甯靜的夜晚。
午夜十二點到了,在那一身巨響過後,漫天炸開煙花,就如同黑色的幕布上被人一遍遍潑上絢麗的色彩。
季銘轉頭看向餘執,煙花映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一下子照進他的心裡。
餘執感覺到身側有一道火熱的視線,一直盯着他的側臉。他轉過頭,就對上季銘的眼睛。季銘淺淡的眸色在此刻變得有些深沉,隻有瞳孔顔色微深。
又一串煙花炸起,映在季銘眼中,餘執在那閃亮的一瞬,從季銘咖啡色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煙花不停在天空中炸開,餘執一直看得見季銘眼中的自己。
餘執突然就陷進季銘淡色的瞳孔中,一瞬間忘了眨眼,隻能看見季銘不斷靠近的身體,和季銘眼中逐漸放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