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郁酌一邊答應一邊把冰鞋、水壺之類自己的東西放回冰包,緩步離開。
正值七月末,中午的陽光熾熱,空氣裡彌漫着一股土地被烤焦的味道,知了在有一聲沒一聲地叫着,剛從相對來說比較清涼的冰場裡走出來,立刻又悶出了一身汗。
有愛美的小姑娘聊勝于無地打着傘快步走向食堂,恨不得立刻轉移到有空調的地方,郁酌卻背着包,踩着綿軟的青草,信步走向一棵大國槐樹,打算在樹蔭底下躲一會兒閑。
這個點去食堂就是人擠人擠人,不着急不着急,反正王姨一定會幫他把他的那一份留出來的。
但走近了他才發現,原來來這裡躲閑的還不止他一個。
十二歲的少年雖然還沒來得及長個子,但身材比例已經放在那裡了,再加上一直練花滑,身形并不寬厚,顯得颀長挺拔。
他穿着一身幹淨簡潔的白襯衫,下身配了條純黑褲子,背對着郁酌,微微低頭,右手還不停地動,似乎是在畫畫。
即使是在做事情,他也沒有像這個年紀小男孩常有的那種站沒站相的毛病,反而腰闆挺直,隻有脖子微彎,更加氣質出衆、賞心悅目。
他站在綴滿淡黃碎花的國槐書下,沾染了滿身芬芳,本身就已經像是一幅畫了,任誰看到都不願意去打擾他。
然而郁酌腦子裡卻詭異地浮現出一隻狗狗祟祟偷吃肉肉的修狗。
說起來他的筆蓋還在我這裡呢,如果把筆蓋還給他,他是不是就更像被抓包的小狗狗了啊?
郁酌神遊天外,等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麼的時候:“。”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譴責自己的不解風情,還是該指難自己的結對夥伴每次偷看他都被他抓個現行。
但本質上已經二十二歲的成年人要學會寬以律己、嚴以律人。
郁酌決定還是把黑鍋推到結對夥伴身上。
推得理直氣壯。
推得毫無心理負擔。
以至于他眼睛一轉,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
隻見郁酌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雙手背在後面,邁着四方步走過去,慢悠悠地說:“咳咳,那處是何人?犯了何罪啊?”
傅淩被他驚動,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眼神裡滿是無語和對他這種幼稚行為的嫌棄。
然後飛速地又轉回去,似乎不忍再多看一秒。
郁酌反而被激起了興趣,他湊了過去,從傅淩身後探出了半個身子:“你在幹什麼呀?”
“……”
傅淩手上的速寫本和筆還沒收,很明顯就是在畫畫。
他手一頓,明顯不太想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郁酌也不介意,他笑眯眯地歪頭問:“是在畫槐花?”
傅淩低低“嗯”了一聲。
郁酌迅速看了一眼,這支筆的筆蓋蓋在筆尾上,是新的,但沒換款式。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少年人清瘦的下颌線一覽無餘,微卷的頭發蜷曲着垂落在耳際,皮膚很白,眉眼卻如同濃墨染就,看起來安靜得像是一幅水墨畫。
不過傅淩越這樣,郁酌越想看他發現他掉的筆蓋竟然在自己這裡時的表情。
他摸了摸下巴,在傅淩收筆的時候瞅準時機,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把他的筆蓋從筆上薅了下來。
傅淩:“……”
他是剛剛三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