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也是幹瘦老頭,隻是身量比村口的老頭還有矮上幾分。
季節站在後面向前看,隻能看見他那稀疏的灰白發。
這裡的房子從遠處看是白色,從近處看卻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一層霧一般讓人看得不真切。青黛瓦上面落滿了灰塵,沉悶的感覺喪失了自身的詩情畫意,帶着孤寂沉悶。
這座山村,似乎很久無人定居了似的。
街道兩側零零散散的站着幾個人,看到他們這一行陌生的人走來,紛紛投來好奇的神色。
好濃的黑霧。
季節移開眼睛,看了一眼沈清元用來洗眼。
這裡的人都不是活人?還是說有什麼邪神阻擋了他們的生機?
季節看的不真切。
時間太長,他對于這座村子的印象也近乎于無。他隻記得沈元當時是如何救他的,那道風姿永遠镌刻在他的心頭。
很酷,很帥,也想把他欺負哭。
“這座村子怎麼感覺那麼古怪。”“你們看他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就很讓人毛骨悚然啊。”
“咱們不會已經死了吧……”
村長聽見他們的發言,突然暫停身體,脖子就是九十度像後旋轉,那雙被他們評價為渾濁的眼睛,此時精光外露,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小年輕們,不要妄下結論。”
村長臉上褶子擠在一起,溝溝壑壑的臉如同一朵菊花一樣,滄桑、年邁。
隻是他嗓音卻與他的臉不相匹配,略微沙啞的聲音微微上揚,帶着30歲男人的厚重。
趙豐達瞪了幾眼說話的彩雲跟孫勝龍,上前跟老頭打着哈哈。
“瞧你說的,我們這群人就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古樸的村莊,一時間有點不适應。”話題一轉,指着灰牆黛瓦,“對了村長,咱們這裡有沒有計劃搞個旅遊開發什麼之類的,現在城市裡面的人就喜歡探尋古迹古韻,我看咱們這就很合适。”
老頭背着的手松開,趙豐達敏銳的察覺到手腕上面的紅印子。
這老頭手勁這麼大?
“還是你這個小子說話好聽。”
“不過還是算了,這裡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有一天闖入太多多陌生人,他們估計會郁悶死。”
老頭帶着他們一直往村子裡面走,幾百戶的人家,沒有一點雞鳴狗叫,煙囪也沒有煙霧,房間裡面有沒有亮光,好像他們都不住在這裡一般。
“到了。”
老頭突然停下腳步,讓他們領到村子最深處的一座房子。
青灰色的牆壁上蔓延着蜘蛛網,院子裡帶着一層厚厚的落葉,可見這裡有多久沒有人居住。
季節的目光停留在院子裡面的水缸上。
水缸擺放在院裡那棵巨大的槐樹下,在季節的眼睛裡面,它散發着濃郁的白光,跟沈清元的光芒不一樣,溫和不刺眼,讓他莫名的想要靠近。
老頭說:“這是之前村子裡留下的房子。那個年輕人出門打工了,一直沒回來。今天你們就暫時住在這裡。”
“好,謝謝您。但我們今天如何解決照明問題。”趙豐達問。
老頭愣了一下,他說:“這裡的物資比較匮乏。你要不就給自己弄個火把給自己照明,要不就順應着天色,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老頭說完不管不顧的直接向前走,讓一行人落在後面,他們看着上鎖的院子。
方婠發出一聲來自肺腑的感歎:“這裡其實呀,還不錯對吧,至少沒有危機,也都挺好的。”
“恐怕夜晚到來就會不一樣。”宋晚俜的擔憂很快就發生了。
季節依舊是最後一個翻牆進入院落的人,他坐在樹下,看見那群新人進入房間,臉上滿是嫌棄,但手上依舊是馬不停蹄地将破舊的抱枕,帶着灰的床褥子,趁着天還沒有完全黑透,拉到外面曬一曬。
他們晚上似乎是想要睡一個安穩覺。
趙豐達看着一動不動的季節他問:“你怎麼不去幫忙。”
“我眼睛不好,恐怕會拖累你們。”
“眼睛不好……”
趙峰達這才觀察到季節的長相。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褐色眼睛。隻是此時的眼珠子沒有光,像是蒙塵的琥珀。
臉型偏瘦,嘴唇很有肉感,說話的時候兩顆虎牙若隐若現,帶着俏皮的□□。
在他看來,季節不應該這麼沉悶,他應該更為活潑,像是一頭到處亂竄小老虎。
“你笑什麼。”
季節看不到趙豐達的臉上打趣的神情,隻是聽到他突然笑出聲感覺有點疑惑。
從來沒有人能夠看着他笑出來。在他記憶中,大家臉上總是帶着驚恐的滋味,隻是他現在看不到了。
咚——
“啊!這、這裡藏着一具屍體!”
孫勝龍發出驚恐的尖叫聲,趙豐達顧不上跟季節說話,第一時間趕到屋裡面,外面隻剩下了季節一個人。
風吹過他的發梢,遮住了那雙無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