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花朵枝丫被風雲摧殘得不成樣子,呈現出一副凄慘的美麗。
屋裡屋外的地上到處都是屍體,圍繞着漪蘭母子。
濃重的血腥味久斥不散。
那些屍體有漪蘭洩憤擊殺的手下,也有來勸解她的侍女。
漪蘭殺了自己暗中培養的殺手為她的兒子報仇了,可最大的罪魁禍首她卻找不到人。
至那之後,聞不歸好似從這個人間消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漪蘭憤恨極了。
如果不是聞不歸教唆她兒子,她兒子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忤逆她,造成現在這個不可挽回的局面。
“轟隆!”
大地被雨水無情沖刷。
就在這時,一道驚雷響起,白光盡處,氤氲中,一人執傘穿破雨幕緩緩而來。
白衣銀發,無塵無垢,樓明月恍若雨中谪仙,止步漪蘭幾步之遙的階梯下。
雨傘輕擡,露出玉珠後一雙淡色的眼睛,樓明月說:“我來接洛明軒。”
他直明來意。
是聞三思傳信與他,告知洛明軒在這裡,所以他來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也是聞不歸授意。
此刻的聞不歸隐匿在暗處,他與他們隻有一牆之隔。
牆的後面是另一番天地,聞不歸靜靜地依靠在牆後,他的頭頂,院牆上茂盛的薔薇花,為他遮擋了一部分風雨。
今夜的雨比之以晚,格外兇猛,薔薇花力所能及之下,聞不歸依舊如泡在了雨水般全身濕透。
雨滴順着衣袍落地,水滴聲一起隐迹在雨水中。
以漪蘭對他的敵意,霧十郎這條性命特定是已經算在他頭上,他若現在露面,無疑是雪上加霜,對漪蘭于他都是。
所以他才傳信讓聞三思把信息透露給樓明月,讓樓明月親自來到這裡。
他是救洛明軒最好的人選。
“劍君?”
漪蘭哭累了,她紅腫的眼睛緩緩看向樓明月,“為什麼是你來,他呢?”
聞不歸不就是來救洛明軒?
來的人為什麼是樓明月?
“誰?”樓明月問:“你覺得該是誰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都沒有了。
漪蘭神色心如死灰站了起來,懷中的人無力跌落雨中,她卻無所顧忌了。
“是啊,我早該想到了,他那樣的人怎麼需要親自動手,随便動下腦子,總還是有人被他利用,為他出生入死。”
“你說的那人是誰?”
樓明月總覺得漪蘭口中這人很重要,但對方話說得模糊不清,很難猜得出是誰。
他提示道:“告訴我來此的是左相。”
漪蘭譏諷地瘋狂一笑,“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鬓角的發絲蜿蜒貼在她的脖頸。
漪蘭伸手指着笑得莫名,她譏諷出聲,“你亦亦然。”
她突然變得瘋狂。
“傻子!統統都是傻子,全被那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是傻子,九陰也是傻子,你也是,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他回來了,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了他手裡的玩物。”
“完了,我完了,這個世界完了,哈哈哈哈!世界沒了……”
雨傘傾斜,玉珠順着一端驟然怆急。
“洛明軒在哪?”
事有輕重緩急,樓明月現在更擔心他弟子的安危,其他都可再議。
漪蘭已經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前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我是傻子,我們都是傻子!你們都被人利用了,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傻子啊!都是傻子啊!”
她口中不斷胡亂呢喃着。
劍吟聲起,銀劍出鞘,劍鋒橫在漪蘭的脖頸,豔紅的血順着劍鋒彙聚成一條細紅的線緩緩落下。
“說,洛、明、軒、在、哪?”
樓明月一字一句顯然失去耐心,這是他最後的警告。
“洛明軒?”
漪蘭又陡然回過神來,她不顧脖頸處疼痛,揚起脖子讓劍劃得更深,眼睛裡更是亮起撕裂般的光芒。
“是了,洛明軒,一個男人長成女人的樣子來迷惑我兒,簡直罪不可赦,死有餘辜!我早就該把他碎屍萬段,我早就……”
樓明月打斷,“你把他怎麼樣了?”
“死了。”
漪蘭說:“我兒為他而死,他怎麼能活在這個世上,他該死!”
還是來遲了嗎?
躲在牆後的聞不歸不爽地捏緊了袖子。
樓明月顯然不信,他一手執傘,一手舉劍,停頓片刻後,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斬斷了漪蘭的左手。
“說!人在哪?”
一切發生的極為突然,漪蘭驟然慘叫一聲捂着空蕩蕩的手臂處倒地。
一截斷手就跌在她的眼前,滿是血腥。
什麼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霧十郎的離去帶走了他的所有求生的意義,她無力的嘶吼着。
“你殺了我吧!”
說着竟不管不顧往樓明月的劍鋒上送。